李恒宇龇牙咧嘴的揉着手腕,他陰狠地看向陸澤,“你這樣子我看也是個兔兒哥,裝什麼?”
也?陸澤不耐地皺起眉,淡淡看了眼李恒宇就走出門外。
中午大爺大媽都回家了,現在帶着季婉婷出門也不算是引人注目,陸澤始終和前面兩人保持着距離。
一路走到村門口,陸澤帶着兩人坐上車,季婉婷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季青歲準備上車的時候陸澤扯了扯他的衣袖,季青歲停下了動作。
陸澤歎了口氣,他俯身抱住季青歲,他不是沒有看見季青歲眼裡的悲痛,還有奇怪的窘迫。
季青歲做不了任何人的主,或許家裡人也不在他這一邊,但這樣無助的局面他還是散着熱氣。
季青歲沒有拒絕,他抿緊唇感受陸澤拍了拍他的後背,這是一個含着安慰的擁抱。
一瞬間的接觸就離開,陸澤下意識的揉搓手指,他感受到了季青歲身上洗衣液的味道,帶着一種常年待在教室的淡淡的苦澀的香味,這樣契合的在季青歲身上。
車輛開始行駛,陸澤帶着兩人到市區。
郊區不像是冬天那樣荒涼,就快到破廟季青歲看向路邊一塊明顯被踩出來的痕迹,“能停一下嗎?”
陸澤沒說話,他将車停在常停的位置。
季青歲準備關車門的時候對着陸澤說:“有空請你吃飯。”
陸澤點點頭。
季婉婷和季青歲站在路邊,此刻沒有任何人在一旁,他們想說什麼都可以。
季青歲直言不諱,“姐,别嫁了。”
季婉婷苦澀地笑了,她蹲下身子看着路邊的雜草,“歲歲,你知道我曾經差點弄死你嗎?你那時候還小,我是一年級,那天放學我偷偷溜進你的嬰兒房,明明咱們家那麼窮,你卻用着頂好的東西,我本就生氣,學着電視劇裡的做法掐住了你的脖子,你卻以為我在和你玩,還在咯咯笑。”
季青歲神色一僵,随後靠在季婉婷身旁,“我知道,媽在我小學的時候說過。”
季青歲還記得當時回家就看見被季長遠打得一身傷的侯金花,哭喪着臉将季青歲拉進屋子裡,嘟嘟囔囔地說了很多話。
侯金花剛十八就嫁給了季長遠,當年還有些朋友,但年紀一上來那些朋友就去了别的城市,或是關系淡了,她每天都在忍受痛苦,無人訴說她就自顧自地講給季青歲。
但季青歲那時還是小學,他聽不懂侯金花在抱怨什麼,也是習慣地去聽,他一聲不吭卻聽到這件事。
季婉婷沒想到侯金花曾經說過這件事,她想了想道:“那也是,媽她一向寵你。”
“不是的,媽當時把我扯到房間裡,她說她對不起你,她沒有辦法,是因為她才讓你小小年紀受那麼多苦。”
季婉婷一愣神,而後情緒猛然激動,她站起身指着季青歲說:“你别用這種假話去騙我!”
季青歲扯了一把草在手裡撕開,“媽不是在初中就突然變了态度了嗎?”
季婉婷頓住了,是了,侯金花在初中之前是寵着季婉婷的,不說有多好,那時候她有肉吃,有新衣服穿,有好看的文具盒,但後來莫名就變了,那麼突然。
季婉婷小聲嘟囔,“那又為什麼變了呢?”
季青歲不明白,但他能想通,日子越過就越能體現生兒子的好處,侯金花因為有了季青歲而有了尊嚴,或許就是這樣的日子日複一日,侯金花為了過得更好會下意識的對季青歲好,而去忽略季婉婷。
“媽她不容易。”
季婉婷笑了一聲,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你當初說自己喜歡男的時候我差點笑出來,我想着還是歲歲厲害,随便就讓他們痛苦半輩子。”
季青歲動了動嘴角,他站起身将手機雜草的碎屑扔到路上,“姐,退婚吧。”
季婉婷仰頭看天,“我想着結婚了就能脫離原本的生活,想着媽會像以前一樣對我。”說完她沖着季青歲笑了笑,“沒意義。我不嫁了。”
季青歲上前抱了抱季婉婷,眼裡終于是釋懷的透出水汽,“不嫁了好。”
兩人調整好情緒回到車裡,陸澤笑了一聲,“去哪兒?”
季婉婷笑着回話,“在市裡停下就好,我到時候自己回去。”
不一會兒就到了市區,季婉婷下車前對陸澤說:“這次麻煩你了,下次請你吃飯。”
陸澤看着還在車上發愣的季青歲,“都說請我吃飯,季老師打算什麼時候?”
季青歲回過神打趣道:“陸先生日理萬機,到時候能不能約到?”
“能當然是能的。”說完陸澤遞過去一瓶水說,“嘴都幹了,以後還是不要喊我陸先生了。”
季青歲一愣,“那喊什麼?”
“陸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