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已經夜半時分,蕭臨烨獨自守在軍帳之中,手裡執着燭火,照亮了地圖上昭疆王城的所在。
其實繼續調來更多的軍隊,不計傷亡地以碾壓之勢向着那王都推進,倒也可以很快地拿下此地。
若是當年征戰沙場,一心求勝的蕭臨烨,大約會選擇這麼做。
但現在的蕭臨烨,是做了八年帝王的蕭臨烨,他如鷹的眼眸凝視着地圖上的城池,心中早已劃過不知多少重謀劃。
他要拿下昭疆王都,但也要真正的勝利。
最終的想法在他心中慢慢成型,手中蠟燭的火苗終是點燃了地圖,将昭疆的王都一點點燒成灰燼。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外面傳來行禮的聲音,擡頭便見着身披銀白色鬥篷的裴蘭卿,在幾個小太監的攙扶下,緩緩地走了進來。
“太傅怎麼來了?”蕭臨烨放下手中的燭台,如今裴蘭卿臨近産期,又是雙胎在身,肚腹越發沉重隆大,行動起來更是不便。
如此,蕭臨烨哪裡舍得裴蘭卿這般走動,忙上前扶住了裴蘭卿的身子,萬般體貼地将他扶到自己的座椅上,小太監們知趣地退了下去,軍帳中隻剩了他們兩人。
“剛剛烈馳去我帳中接荃兒了,我就知道你們這邊的事議完了,所以過來看看你。”裴蘭卿說着,打開了手上提着的小食盒,從裡面端出了一碗熱粥。
“我聽添瑞說,你晚膳沒用多少,就帶了粥過來,快趁熱喝了吧。”
蕭臨烨看着那粥冒出的熱氣,心中也暖得很,方才得重重煩躁,終是在裴蘭卿的溫柔低語中煙消雲散。
他從身後環着裴蘭卿的身子,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聞着裴蘭卿發間那淡淡的香氣,忍不住側頭親吻他的耳後:“太傅一句話,比什麼粥食都暖我心。”
裴蘭卿聽後笑着搖搖頭,端起了粥碗,用勺子舀着送到蕭臨烨嘴邊:“烨兒就是說得再好聽也不行,該吃些東西還是要吃的。”
“怎麼,要我像喂荃兒那般喂你嗎?”
蕭臨烨聞言也笑了,他主動接過那粥碗,在裴蘭卿的目光下,老老實實地喝了幹淨,還特地學着荃兒小時候的動作,将碗底翻給裴蘭卿看:“都喝完了,太傅可要給我點獎賞?”
蕭臨烨本就這麼一說,卻不料裴蘭卿聽完後,真的傾身過來,在他嘴角輕輕地吻了一下。
蕭臨烨的手不由地摟在他的腰間,小心翼翼地将他護在懷裡,輾轉着加深了這個吻。
“昭疆王都的事,很棘手嗎?”裴蘭卿枕在蕭臨烨的肩上,握着他的手輕聲問道:“烨兒最近睡覺都不踏實呢。”
蕭臨烨搖搖頭,粗糙卻灼燙的手反握住裴蘭卿,跟他解釋道:“其實不過那麼大點地方,若是全軍壓過去,最多兩日便可攻破城池。”
“但這一仗,我不但想赢,還想赢得漂亮。”
裴蘭卿明白蕭臨烨心中所想,從他的肩上擡起頭來,雙目溫柔又堅定地望着他:“其實烨兒已經有主意了,對不對?”
蕭臨烨摟着裴蘭卿的手緊了緊,他終是重重地歎了口氣,低頭撫着裴蘭卿即将臨産的肚子:“本來說要一直陪着太傅安心待産的,結果這一路奔波跋涉,如今更是到了戰場上。”
“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裴蘭卿聽了他的話,卻搖搖頭,按着蕭臨烨的手,與他一起感受着腹中越來越清晰有力的胎動:“烨兒一直把我們照顧得很好。”
“我與孩子想要的,也不是一時的短暫安甯——我要烨兒為我們帶回更長久的太平。”
蕭臨烨望着裴蘭卿的眼眸,那裡像是有一團火,燃燒進他的心頭。
“去吧,烨兒,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們會永遠在這裡等着你。”
等你再一次帶着勝利,飛回到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