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甯燕安開車帶着朝嘉來到華醫大校外時,太陽已經徹底落山了。
透過車窗看到窗外那些背着書包行色匆匆的年輕學生,朝嘉忍不住感慨:“總感覺我們的大學生活好像就在昨天,那時候你每天拉着我去圖書館學習。”
“是啊,有人軍訓第一天,下午過來不僅沒有找到自己班級的隊伍,甚至連訓練地址都沒找對。”甯燕安笑道,“問題是教官不點名的話,還真以為自己沒找錯地方呢。”
朝嘉瞪她一眼,嬌嗔道:“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一會不許在孩子面前提,我也是要面子的。”
“是,都聽老婆大人的。”
兩人說笑的工夫,便看到宿舍區門口出來一個熟悉的女孩子,穿着白色裙子,抱着一個大箱子。
“媽媽,媽咪,想我沒?”甯朝盈上車先在一人臉頰親了一口,然後才拍了拍身旁的箱子說,“粽子都在這裡面啦,我看每種有六個,你每個口味拿兩個幫我額外放起來,剩下的你們随便吃吧。”
看到這麼大一個箱子,甯燕安十分驚訝,“這麼多,你哪個朋友送的啊,你沒留點你同學分一下嗎?”
“就一朋友……”甯朝盈支支吾吾地說,“我們宿舍用不了鍋,搬出去住的人家端午要自己包,我實在沒地方放了。”
“哦,那你額外留出來的粽子是準備和她吃咯?”朝嘉突然問道,“她這兩天不在華都?”
對上自家媽咪帶着探究的笑容,甯朝盈舉手投降,小聲說道:“就我之前和你們說過的我喜歡的那個人,我們前段時間在一起了。因為剛在一起覺得要磨合一下試試就沒有對外說,但是上周決定等她忙忘回華都就公開。”
“哇哦,不愧是我閨女,動作很快嘛!”朝嘉肯定地點點頭,“一定是向我學習的,不像你媽媽當初就是個呆子。”
甯燕安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為自己辯駁,但在朝嘉一個眼刀下乖乖把還沒出口的話吞入腹中。
朝嘉把從家裡帶來的飯盒遞過去,“快吃飯吧,都這個點了,晚上做了紅燒帶魚、蒜蓉炒蛋還有炒芹菜。”
“好香啊,在學校就想媽咪的這口飯,你們吃過了嗎?”甯朝盈打開蓋子,飯菜的香味便霸道地侵占了車内的每一寸空間。
“來之前吃了兩口,家裡還留了些,等會回去再吃點。”甯燕安道,“你隻管吃你的。”
甯朝盈聞言立刻說:“那我拿回宿舍吃,等端午再拿回家,你倆快回去吃飯吧。”
說着,她便要開門下車。
看見她這風風火火的樣子,朝嘉笑道:“哪裡差這一時半會的。”
話沒說完,就看甯朝盈已經推門下車,朝嘉無奈地高聲說:“路上小心點,端午想吃什麼跟你媽媽說,讓她去買。”
“知道啦!”甯朝盈沖她們揮揮手,“你們快回去吃飯吧。”
甯朝盈拎着晚飯回到宿舍,習慣性拍了張照片分享給元冬。等她開始享用晚飯的時候,元冬乘坐的飛機終于進入下降階段。
南方的城市似乎總是與水脫不開聯系,梅雨季節還沒過,台風季也快來了。
飛機還沒落地,元冬便透過飛機上那狹小的玻璃窗看到室外細密的雨。有人稱這雨像首溫柔婉轉的詩,也有人将其描述為連綿不斷的愁。
在這座總是陰雨連綿的城市生活了十八年的她,隻認為雨水是一種自然現象,是地理課本上白紙黑字的知識點。但這次回來,她卻好像有些旁的感受。
她曾以為,這輩子除了清明掃墓,再也不會回到這裡了。
何知白的秘書同她一趟航班,早早就拿好行李聯系好接機車輛。
窗外的雨仍在下着,元冬坐在車裡,忍不住想起自己離開來到何家和離開何家的那天都是雨天。
路上的積水弄濕了她的褲腳,外面下着稀裡嘩啦的大雨,心裡淅淅瀝瀝的小雨也不肯停。
與這座城市久别重逢後,那些濕漉漉的不堪與悲傷再次輕而易舉地弄濕她的衣衫,那些被努力遺忘的往事死灰複燃,一點點拷問着她的神經。
秘書小姐看到自己老闆再三交代好好照顧的人此刻臉色不太好,忙問道:“元小姐,您身體不舒服嗎,我看您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去醫院?”
“沒事,可能有點暈機,去酒店休息一下就好。”
元冬的語調沒什麼起伏,但聽着也不是很難受的樣子,秘書小姐便聽從她的吩咐直接去了酒店。
把元冬送到酒店後,她認真地說:“明天我們會和何家那位小何總開會面談,前期已經有過接觸,明後兩天要是不出意外可以直接簽合同。明天早上我會來酒店接您,大約早上八點半,您還有别的要求嗎?”
“你們老闆呢?”元冬伸手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眉心,問道。
“老闆今天在和團隊最後确定一遍方案,明天老闆也不方便露面,會和您一起在幕後。”
“哦,我知道了。”元冬打開酒店房門,“我沒什麼事了,你可以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