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不記得自己是何時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好像從她有記憶起就住在這個狹小潮濕的房間裡。這樣的生活是好是壞呢她也說不清,對西爾維斯來說,活着就已經足夠了。
她是一個人類,還是一個沒有父母的人類,倒黴到一出生就被抛棄丢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被一群沒素質的人撫養。
這裡從來就不是一個适合小孩子生長的地方,肮髒的牆面上滿是髒話塗鴉,這點食物像是餐館後廚的垃圾,那些胖胖的女人總對他們說要感恩,感恩他們的撫養,感恩他們給予他們睡覺的地方,也要感恩天神賜給他們生命。
感恩個屁,每一次祈禱維斯都在心裡這樣想。爛在這裡還是逃出去,這是貫徹維斯生命的問題,這裡沒有一點令她留戀的東西,這裡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糟糕透頂。
“哈哈哈哈。”
“你們快看這個怪物!”
“真的是太好笑了!”
這個地方有任何快樂嗎?對某些孩子來說是的,欺負一些比他弱小的孩子,看着别人害怕的樣子,他們或許覺得很滑稽吧。維斯就是這樣過來的,她再懂不過。
看着被逼在狹小牆角的小男孩,維斯什麼也沒做,隻是端着手裡裝滿了“食物”的盆子走過去。如果現在她幫助了他那以後呢,他總得學會成長。
“西爾維斯!你為什麼這麼慢!”尖細的嗓音讓維斯頭疼,也感到惡心。
西爾維斯面無表情的說:“廚房的鍋爐壞了。”
那個女人可不管這些理由,她隻是想找一個發洩的地方。一雙如同豬蹄的手毫不留情地抓住維斯的長發,維斯不是這個體重是他三倍的女人的對手,輕飄飄的就被拽起來,如同破布娃娃一般被丢在地上。
哐當,手裡的盆從她的手裡滑落,淡黃色的粘稠液體灑了一地,打濕了趴在地上維斯的衣服。黑發遮住了她的臉,在那之下,她可以盡情的表達自己的情緒,厭惡,仇恨,鄙夷。這個女人已經無能為力到把自己的不順心發洩在孩子身上,真可憐。
“快給我起來,把地上打掃幹淨!”女人對着維斯的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腳。
維斯慢吞吞的從地上爬起來,她不是故意進行慢動作,是因為女人剛剛那一腳重重地踢到了她的胃。西爾維斯感覺到自己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要吐的,今天她什麼都沒有吃。
“你敢不聽我的話是吧?”
西爾維斯沒動,她已經感覺到有東西在頂着她的喉嚨了。可女人不會理解她,揚起手臂。
巴掌如同雨點般落在維斯的臉上。
“你還敢頂嘴?!”
“你忘記我教你的規矩了嗎?在這裡我是主人,你們一切都得聽從我們的,是我們給予的你一切!”
西爾維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這是她最後的倔強。
直到最後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全部吐出來了,吐在地上,面前打她的女人身上。
“小賤貨,你毀了我的新衣服!”女人的聲音好像能把屋頂掀翻。
真是好報應。維斯的耳朵早已習慣了這種聲音,她半坐在地上,感覺到身體被掏空。女人卻不準備放過她。
女人嘴裡咒罵着惡毒的話語,西爾維斯真為她的父母擔心,如果他們還在世的話。
周圍的孩子聽到了餐廳裡傳來的聲音,一個個睜着眼睛好奇的圍在門口準備看維斯笑話,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這幅景象。他們指着“媽媽”,捂着嘴和鼻子,譏笑聲被女人聽到,她再也忍不住崩潰了,抄起桌子上的棍子朝着孩子們走去。
無論他們是否有罪,都應該得到教育。
西爾維斯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嘴,露出了一個好似勝利的笑容。她躺在地上,頭朝着天花闆,眼睛空蕩蕩的,那些喧鬧聲漸漸離她遠去,她知道大家今天恐怕都沒機會吃飯了。
如果就這樣死掉該多好?西爾維斯呆呆的想着。反正她死了就是死了,也不會有什麼人傷感,而自己也不在乎。
可老天和她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她竟然是個巫師,或者說她有機會成為一名巫師。
在她十一歲生日的那天,當然對這裡的所有人來說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罷了。西爾維斯記得今天輪到自己掃院門口的落葉了。
天剛剛亮,維斯就提着掃帚出來了。她想快點幹完,說不定還有機會趕上早飯。
秋天就是這樣,葉子紛紛擾擾的落個不停,今天還是個煩人的大風天。西爾維斯自然沒有按時完成任務了,直到太陽已經高高挂起,她還在院子裡揮動着掃帚,幾乎是機械的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