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裡的人沒有引起顧淺淺的多慮。
從河邊回去當晚顧淺淺就生病了,可能是擔憂明天的到來,也可能是因為在河邊吹了風。
第二天早早起來,拖着沉重的身子在食堂集合。早上粗糧熬的粥有些卡嗓子,不過問題不大,生病奪去了她的味覺,忍忍便都咽了下去。
“淺淺,你還好嗎?”安文秀皺着眉有點擔憂的問道。實在是因為顧淺淺的臉色太差了。
面對對方的關心,顧淺淺艱難的扯了個笑容,“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
“沒事就好。”安文秀沒多想,以為她是暈車沒緩過來。
喝完粥顧淺淺又幹了兩碗熱水。
第一天就生病這件事她不想讓别人知道,怕被挂上多事做作的稱号,顧淺淺一直謹記出發前媽媽曾囑咐她要收斂一下小性子。
人生地不熟若是因為太矯情交不到朋友,以後的日子定會不好過,為了鞏固友情,多難受也得忍着。
早飯過後,張志才問道:“都吃飽了吧?”,見衆人點頭後又說道:“出發吧。”
一行人去大隊領了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田陽村大隊分配的地方有些零散,剛好把六人都分散開。
顧淺淺覺得今天自己特倒黴。不僅生病,還抽簽抽到了一個特别偏僻的田地——九十九号地。
九十九号地隻有半分地的大小,雖然是剛開墾但因為面積小所以隻分配一個人來耕作,顧淺淺就是那個幸運兒。
幸運兒跟着一位村裡的老大哥找到地方時,心涼了半截。
九十九号旁邊的九十八、九十七、九十六......八十八号都沒有人,田裡整整齊齊,一瞧就是已經完工的了。幸虧旁邊有個一百号陪着她,不然顧淺淺怕是現場哭出來。
帶路的老大叫田定國,身上有傷,上個月摔斷手還沒恢複,不能下地幹活但家裡又有女兒等着交學費的他無奈隻好每天到處跑腿賺點公分。
剛才來的路上他跟顧淺淺唠嗑了挺多,自己雖然累,但想到自己的孩子心都是甜的。
知青是高中畢業才會下鄉這個道理大夥都知道,所以他特别敬佩顧淺淺這種讀書人,思想上更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像她一樣有出息。
把顧淺淺帶到地方後趕着去找下一個跑腿的他沒想多留,但被顧淺淺叫住了,随後手裡多了一張顧淺淺塞過來的錢。
男人握緊手中藍色的錢久久沒有說話,他想塞回去但......但他現在真的很需要這份錢。
現在已經八月初,不到一個月就要開學了。家裡的積蓄都用來治他的手,現在實在是擠不出餘錢去交學費。
為了女兒的前途,田定國緊緊握住了那張五元紙币,半饷苦澀的說道:“我會還你的。”說完三步一回頭的離開,眼睛滿是感激之情。
揮别田定國,顧淺淺站在原地絕望的看着雜草叢生的天地,心裡拔涼拔涼。
生病讓她的頭昏昏噩噩,拿着帶過來的鋤頭無從下手。
站了許久,一陣陣低喘傳進耳朵,顧淺淺這時才反應過來旁邊有一個學習的模闆。
握着鋤頭,她學男人的動作姿态慢慢的開動。一下二下三下......太陽光照射得她眼睛刺痛,頭也越發脹痛。
痛的地方除了頭還有她的手......
丢開鋤頭,顧淺淺看到自己的雙手已經變得通紅,還有三處地方出現了水泡。她看着水泡長歎了一口氣,心裡滿是委屈。
眼角有些反酸,她猛地一擡頭,還沒等她罵一番天上的大太陽時突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天...怎麼突然黑了?”
失去意識前顧淺淺傻愣的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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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淺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自己在宿舍時有些懵,過了好一會才想起自己暈倒在田地裡了,所以……她怎麼回來了?
沒搞清楚狀況,她突然發現旁邊站着一個陌生男人。
顧淺淺心髒猛地一跳,想要起來但身體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你是誰?怎麼在這裡?”
她驚呼了一聲,努力克服身體的不受控想要掙紮起身,但等她成功後那個男人不知怎麼突然轉身離開了。
顧淺淺更懵了。
不過沒多久男人又捧着一碗中藥回來,“喝藥。”
顧淺淺迷迷糊糊的接過藥,心裡大概想明白是這個男人送自己回來的,知道對方不是壞人她放心了不少。
因為男人逆着光的原因,顧淺淺看不清他的樣子,她小口喝了口藥,“你......”
剛想問對方叫什麼名字,然而第一次喝到苦到掉渣的藥的顧淺淺沒忍住,整張臉皺成一團。下意識将藥放在床頭的桌子上,她還沒說話,下一秒一杯水憑空出現在眼前。
顧淺淺像看到了救命良藥,接過水杯一口氣把水喝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