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月月底,氣候回暖。
檐上積雪開始消融,冰寒的雪水順着檐角落下,滴滴答答宛如樂章。
趙娴揉了揉有些發昏發脹的頭,胸口更是憋悶的難受。
毫無疑問她這情況是被氣的。
她并不了解狀況,剛穿來,就被一身着古裝,長相俊美的少年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還沒來得及還嘴,原身身體就開始各種疼,疼的她說不出話,少年一臉憤怒甩袖走了。
整個一莫名其妙。
“夫人喝口茶順順氣。”旁邊一四十多歲的嬷嬷眼疾手快遞上一杯茶,勸道:“二公子性子急,脾氣上來不管不顧,但夫人知道的,他都是有口無心,莫要與孩子稚氣。”
趙娴倒是不至于跟十幾歲的孩子稚氣,她沒那麼小氣,問題原身氣啊。
氣的她心口好疼,說不了話。
回想原因也簡單,原身二兒子看上了一姑娘,兩家正在走定親流程,若無意外,那姑娘就是她未來兒媳了。
當娘的想着兒子要成親了,便挑選了兩個通房丫鬟,想送給兒子提前引導房内事。
結果兒子不要,還一通指責她。
想到原身二兒子年齡,趙娴也想罵原身,你兒子才十六歲啊,都沒成年往他房裡塞人?怎麼想的,活該被氣。
喝了茶,胸口的氣才順下去。
趙娴剛要開口,一容貌姣好的丫鬟繞過屏風走了進來。
對方身着赭色暖黃繡紫鵑素軟窄袖襖,外罩落栗對襟褂,下着琥珀回紋百褶裙。
像極了宋朝服飾穿搭,看材質比某些劇組服裝上不少檔次。
依照記憶,趙娴知道此人是原身身邊的大丫鬟之一,名芍藥。
芍藥進屋行禮,起身後語速有些快道:“夫人,大少夫人身邊的丫鬟池蘭來禀,說大少夫人動了胎氣怕是要生了,請示拿對牌出府請穩婆。”
一旁的嬷嬷見狀,道:“大少夫人懷孕還不到八個月,此時動胎氣怕是兇險,奴婢這就去取對牌?”
雖這般說,她卻是沒動而是看着趙娴。
趙娴後知後覺發現她在等請示,颔首:“去吧,動作快些。”
嬷嬷取了出府對牌給芍藥,轉而不經意道:“大少夫人那邊發作了,夫人現在過去還是一會兒過去?大公子不在府裡,您是他的母親,當替大公子看顧着些。”
趙娴覺得她說的有理,可她不是原身啊。
不明白自己為何睜開眼就到了這麼個地方,穿也穿的莫名其妙沒有任何鋪墊,她這會兒也不好多話,怕說多錯多。
點了點頭:“現在去吧。”
嬷嬷還想再勸勸,因着夫人不喜大少夫人,縱使大少夫人懷孕也不曾給過好臉色。
隻是那邊都發作了,情況便不一樣了,好歹面子功夫要做一做。
卻不曾想這次夫人竟一口應下了,一時讓她有些詫異,忙道:“奴婢這就吩咐人備軟轎。”
看着嬷嬷離開,趙娴知道此人姓何,并非原身奶嬷嬷,而是聘請的教\習嬷嬷,後就留在姜家伺候原身,跟着原身也有七八年了。
屋内沒了人,趙娴才得了空打量起屋子來。
一來就被罵,隻顧着被氣的發疼的身體了,也沒機會觀察環境。
現在才注意到,這屋子奢華中透着花裡胡哨,地上鋪着富貴吉祥圖案織錦地毯,梨花木的高幾上擺着一件壽星摘桃的方形瓷瓶,瓶中插着紅豔豔的梅花。
面向門口方向放着一架梅、蘭、松、竹四扇镂空雕花屏風。
而放置床的内室,大紅大紫大黃色的家具與床帳,形成一種很強的視覺沖擊。
茶室小間卻布置素雅,顔色都較為單一,桌上小巧細長的單口瓶,一套茶具,再無多了去。
整間屋子,雅與俗共存,像極那不懂行的道具師亂搭建。
終于找到一面銅鏡,看到鏡子裡沒太大變化的臉,趙娴有些疑惑,伸手摸了摸,很是真實。
記憶裡搜尋了一番,原身三十四,而她現實才二十四,相差十歲的年齡怎麼感覺臉沒什麼太大差距。
反而她覺得原身臉上肌膚摸着比她的還順滑。
這就是上班和不上班的區别?
趙娴這一刻都不知該歡喜還是該憂。
社畜破防并碎了。
聽到簾子被打起來的聲音,趙娴放下銅鏡,結束自己閑逛的行為,并回到軟榻上。
不多時,何嬷嬷進屋來,告知軟轎已經備好了。
屋外陽光正好卻沒一絲暖意,因着積雪消融寒氣侵襲。
就像趙娴的心一樣,涼嗖嗖的。
……
“夫人,雲築苑到了。”
剛被何嬷嬷攙扶着下了軟轎,
趙娴就聽到一聲慘叫。
又見雲築苑的下人,無頭蒼蠅般亂串沒個章法,還有人拿出帶血衣物。
趙娴擡腿往屋内走去。
一踏足屋内,隔着屏風便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屋内吵吵鬧鬧,夾雜年輕女子的陣陣慘叫。
繞過屏風,伺候在旁的丫鬟挪開位置,供趙娴靠近。
“啊——”
床上年輕女子突然疼的大叫,往日溫婉賢淑之人,此時面部猙獰,形象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