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維這邊,匆匆趕回雲築苑,院子裡一切如初,若非聽到嬰孩啼哭聲,他都不信真的生了。
按理這還不到八個月,怎突然就早産了。
“大公子回來了。”
隔着老遠,丫鬟打起簾子,喊道。
在姜維進屋的一瞬,守在外間的丹若起身,行禮道:“大公子。”
踏足屋内,姜維聞到與往日些許不同的焚香氣,氣味有些駁雜,難免擡手捂了鼻翼,皺眉道:“将這焚香換掉,用回以往的那種。”
丹若看了眼香爐,這不就是平日焚的香嗎?
她陪着黎蓮娘生産,一夜未睡,剛打算趴會兒都還未睡着。
聞聲,木讷的就去抱香爐。
姜維來到床邊,生産後的黎蓮娘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唇無血色,姜維心下忽的一疼,坐在床邊,握住黎蓮娘的手:“蓮娘。”
黎蓮娘緩緩睜開眼,入目便看到姜維沒甚表情的臉。
待他靠近些,才注意到他臉頰上的巴掌印。
黎蓮娘神色微動,伸出手欲碰他的臉頰:“這是怎麼了?”
與此同時,姜維開口問道:“好好的,為何會早産?”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但黎蓮娘那微弱的聲音,完全被姜維的質問壓住。
丹若捧着香爐,不提這茬還好,提起這事她臉瞬間就拉了下來,小嘴一開一合就叭叭了起來:“府裡别的下人都知大公子陪崔姑娘出門去了,就我家少夫人不知情,昨日還是聽兩嚼舌根的丫鬟說起才知曉此事,卻是不知是否有人故意安排,就為了害我家少夫人。”
劉府醫叮囑少夫人不可久坐,時不時走動走動,豈料就是去花園散步折梅枝,聽到糟心事動了胎氣。
“丹若。”
“刁奴閉嘴。”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前一句喊的氣若遊絲,後一句怒氣十足。
姜維更是從床邊站了起來,渾身透着讓人膽寒之氣。
丹若吓的身子一抖,捧着香爐就跪了下去。
姜維瞥了眼跪地的丫鬟,看向黎蓮娘:“這便是你身邊的下人,口無遮攔,妄議主子,好大的膽子。”
黎蓮娘将将生産,身子正是虛弱之時,她雙唇翕張不待出聲,姜維又道:
“身為下人自己伺候不力,害的主子早産卻隻顧着推卸責任,來人,拖下去杖責二十以儆效尤。”
丹若聞聲吓的面色蒼白,一個勁的磕頭,原本額頭的淤青還未好,此時又添新傷:“奴婢沒有半句虛言,請大公子明察,大公子明察。”
黎蓮娘伸手一把抓住姜維的衣袖,氣息極為不穩道:“夫君,不要責怪丹若,是妾身的錯,是妾身沒有管束好丹若,你要懲罰就懲罰妾身,不關丹若的事。”
姜維擡手将衣袖抽走,居高臨下看着黎蓮娘:“她若不是受了你的指使敢這般妄議主子?我與你說過,婷玥是我恩人之女,因救我,她父兄皆亡,陪她去廟裡也是為她父兄點長明燈。”
“我當母親為何說我陪着旁的女人遊山玩水,原來根源在此處。”
“這等張口就是誣蔑主子的下人,我沒發買了她,已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衣袖抽走的太快,黎蓮娘隻覺指尖火辣辣的疼,卻都不及言語上的刺痛。
她蒼白的辯解:“沒有,不是的。”
姜維面色沉的能滴出水來,愈發顯得臉上巴掌印紅顔:“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怎如今這般心思深沉,甚至為了誣陷人,不惜以身做局拿孩子犯險。”
姜維滿眼的失望,“如今孩子也生了,已是當娘的人了,心胸應當寬闊些,莫要教壞了孩子。”
丹若磕頭求的滿臉血,卻隻聽大公子将過錯怪罪到大少夫人身上,丹若急了,爬過來拉姜維的衣擺,“大公子,少夫人什麼都沒有做,你不能這樣怪她,啊——”
姜維擡腳踹丹若胸口,沖着門外道:“本公子的話在雲築苑是不管用了?人呢?”
幾道腳步聲疾步而來,拖着丹若往屋外去,丹若哭求聲響徹房梁。
姜維不去看黎蓮娘,邁步離開,他不明白她怎變成了這幅摸樣,因自己的妒忌竟拿孩子作伐,還安排丫鬟暗指是婷玥故意安排她早産。
怎能這般歹毒心腸。
“夫君,夫君,繞過丹若,夫君——”
縱使離開了屋子,丹若的慘叫聲依然砸在黎蓮娘心頭,她慌忙掀開被褥,雙手扒着床欄,掙紮着下床。
池蘭帶着小丫鬟去廚房提湯去了,還未到雲築苑便聽到丹若的慘叫聲,腳步不由加快。
剛進院子就看到丹若被摁在長凳上打闆子,“住手,這、怎麼回事?”
二等丫鬟忙拉着她到一邊低聲講述事情始末。
“這……”
大公子下令杖責,池蘭看在眼中着急也無法,匆匆進屋去。
“啊——大少夫人——”
尖叫聲刺人耳膜,屋外衆人面面相觑,不多時雲築苑沸騰了。
海棠居這邊。
嬌弱美人離去有一會兒了,趙娴還在可惜這不是現代,純天然大美人啊,真難得。
何嬷嬷雙手握在身前匆匆進屋,面色沉着道:“夫人,雲築苑那邊出事了。”
啪叽一聲,趙娴的美夢破了。
“出事?”
能出什麼事?
“下人來報,說大少夫人摔下床大出血。”
趙娴騰的一下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差點沒叫出聲來:“大夫,大夫,快找大夫。”
一邊說一邊提裙往外跑去,剛生産完大出血,這是要出人命的。
跑一半,趙娴一把抓住何嬷嬷的手臂:“穩婆,把穩婆還有最好的太醫大夫都請來,快,趕緊吩咐下去。”
何嬷嬷颔首,“老奴已經吩咐下去了,軟轎也備好了,夫人可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