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凝視着她,那雙曾因時間幻象而破碎的眼眸,此刻隻剩下淬火般的冰冷與忠誠。他心中的恐懼并未完全消散——對她身體的擔憂,對那不詳預言的忌憚——但米拉貝爾的話,像一劑強效的清醒劑。
是啊,他們早已将靈魂與未來押在了黑魔王的宏圖之上。個人的生死、愛欲的牽絆,在偉大的事業面前,都該被碾碎、被超越。
他收緊手掌,幾乎要捏碎她纖細的指骨,仿佛要将這份共同的覺悟刻進彼此的骨血裡。“你說得對,米拉。”他聲音低沉,帶着一種獻祭般的肅穆,“恐懼是懦夫的枷鎖。我們所行之路本就荊棘叢生,死亡不過是其中一種可能。重要的是我們在倒下前,為主人清除了多少障礙,為純血世界奠定了多少基石。”他擡起另一隻手,拇指重重擦過她唇邊殘留的、幾乎看不見的血迹,動作帶着一種近乎暴戾的溫柔,“那個幻象……讓它成為燃料,而非枷鎖。若真有那一天,我們也要讓湖水因我的犧牲而沸騰,讓那些怪物見證布萊克忠誠,直至最後一息!”
窗外,聖誕夜的餘韻早已散盡,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籠罩着加洛林莊園。晚香玉的冷香在寒氣中愈發濃郁,如同一種無聲的獻祭。壁爐的餘燼徹底冷卻,灰燼覆蓋了所有試圖窺探命運的痕迹。
最後一個疑問,鄧布利多将時間手稿給自己的意義,米拉貝爾對此毫無頭緒。他到底想達到什麼樣的目的才能将一種如此邪惡的黑魔法交給學生。
是他…讓米拉貝爾看到那個“幻想的嗎”?
米拉貝爾不在深入去想了,既然她已将其摧毀,就不能讓它再使自己分神。
這個學期雷古勒斯經常請假,是黑魔王給他安排了很多魔藥制作的任務,米拉貝爾依然在霍格沃茨繼續暗中宣傳的工作。
在這期間米拉貝爾掌握了很多鳳凰社成員的名單。大多數都是高年級格蘭芬多的麻瓜學生,她需要把這些名單上報給黑魔王。一切擾亂純血社會秩序的勢力都會在黑魔王的領導下消失。
至于這些消是怎麼得到的。米拉貝爾時常會用竊聽咒,監聽下課後格蘭芬多自習室裡的對話。這個魔咒經過了她的改良,普通的防禦魔法是發現不了它的痕迹的。
莉莉·伊萬斯。這一天米拉貝爾得到了霍格沃茨意外的鳳凰社嫌疑成員的信息。她記得這位伊萬斯,明豔的紅發很有辨識度。除此之外米拉貝爾還聽說過她成績很不錯,隻可惜是個麻瓜。
米拉貝爾正打算把她的名字交給黑魔王,可她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詹姆·波特畢業後就和莉莉·伊萬斯結婚了,詹姆和西裡斯的關系很好,那西裡斯會是鳳凰社成員嗎。
米拉貝爾打算隐瞞住莉莉的這份名單,她還是不想有一天會和西裡斯鋒芒相對。可是…阻擋純血統治的蛀蟲就該被标記…不是嗎?
強烈的矛盾撕扯着米拉貝爾的心,她的筆尖在莉莉·伊萬斯的名字前停頓住,不知道是什麼想法的驅使,‘Lidi·Evens’從筆尖滑落在羊皮紙上。她混淆了莉莉·伊萬斯的名字,這算一種背叛嗎?
羊皮紙上,“Lidi Evens”的墨迹新鮮得刺眼,在“莉莉·伊萬斯”應有的位置留下一個扭曲的、怯懦的替代品。米拉貝爾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筆尖懸停在那串僞造的名字上方,仿佛連羽毛筆本身都在無聲地譴責這份背叛——對她所信仰的一切,對雷古勒斯眼中淬火的冰冷忠誠,甚至是對她自己那被純血至上信條反複錘煉的靈魂。
一種冰冷的、令人作嘔的恐慌感順着她的脊椎爬升。她做了什麼?為了一個格蘭芬多的麻種女巫?荒謬!更荒謬的是,這微不足道的“仁慈”竟源于那個名字背後隐約牽連出的另一個身影——西裡斯·布萊克。
那個叛徒!那個家族之恥!米拉貝爾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尖銳的疼痛驅散這不合時宜的軟弱。西裡斯早已用行動唾棄了布萊克家族,唾棄了純血的榮耀,他選擇了泥巴種和血統叛徒為伍,選擇了與黑魔王為敵的道路。他不再是那個在布萊克老宅走廊裡和她擦肩而過、留下肆意笑聲的少年。他是敵人。
可為什麼……為什麼當想到波特夫婦——詹姆·波特和他那個麻種妻子——被标記,被清除時,西裡斯那張桀骜不馴、此刻必定寫滿憤怒和痛苦的臉,會如此清晰地浮現在她眼前?那份痛苦會屬于他,而這份痛苦,竟是她——米拉貝爾·加洛林,未來的食死徒核心——親手遞出的刀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