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機立斷一拍楚之譽：“小楚，去給舅舅泡茶——舅舅，走，您親自來談的項目這麼重要，跟我去書房吧。”

方如栩冷哼一聲，“喊這麼殷勤，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盤算。”

話雖如此，但方總很顯然被這兩句舅舅拿捏了，連面對楚之譽時吃了屎一般的面色都舒緩了起來。

被迫錯過年糕炒醬蟹的最佳賞味期，祁溫言略帶可惜地帶着方如栩走了書房，有些蔫蔫地開口道：“什麼事？”

方如栩苛刻地品了一口侄媳婦泡出的茶，這才開口道：

“新劇本的事兒啊，算算時間差不多寫完了吧？什麼時候給我交稿，我班子都給你找好了。”

祁溫言緩緩打出一個問号：“什麼新劇本？”

他是寫了新劇本沒錯，一個收斂過的狗血小故事，但是這和方如栩有什麼關系？！

方如栩不爽一揚眉：“别告訴我還要拖啊，當初交稿時間可是你自己定的，不是說想嘗試一下新風格，再加上我手頭正好有個投資款項，就答應跟我合作的嗎？”

祁溫言的大腦飛速運轉：“也就是說，在我出車禍前，我就有這個劇本的構思了？”

方如栩：“你當時不是都寫完故事大綱了嗎？沉醉溫柔鄉了沒睡醒嗎？”

故事大綱？

他電腦裡才沒這種東西！

當時為了了解祁編的劇本，他可是把電腦裡的所有劇本文檔都看了一遍，根本沒有新劇本的存在。

等等。

祁溫言飛快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當着方如栩的面點開了電腦的回收站。

回收站沒有設置自動清理時間，也就是說從電腦裡删除的文檔都會出現在這裡。

祁溫言劃着日期，很快找到了出車禍之前的日子——

而在那一欄時間的旁邊，赫然存着一份被删除的文檔。

方如栩不知所謂地湊過來，看了一眼随口道：“對，就是這個，你删了幹什麼？我當時看完覺得還不錯，你雖然找對象的眼光不行，但是專業能力确實……”

祁溫言對着方如栩微微一笑：“以方總的品味都能欣賞這個劇本，那我當時删除确實沒問題。”

方如栩：“………”

不過困擾祁溫言的是另一件事。

他眼神微凝，到現在為止，他懷疑自己穿書全是來自于那些莫名其妙的片段文字。

醫生說，由于車禍，他在記憶恢複期會反複回憶起車禍前看到的最後一些内容，包括印象深刻的文字、畫面等。

祁溫言深吸一口氣，雙擊打開了這個被删除的文檔。

[當年被惡毒編劇脅迫的小可憐如今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想起自己費勁手段才拿到的出道角色，……的眼眸一暗，輕嗤了一聲：

“祁編，你可别怪我不念舊、情、啊。”]

哈。

還真TM是他猜的那樣。

電腦微弱的熒光屏上，一些破碎的片段語句分段排列在上面，都是祁溫言用作靈感記憶的劇情随筆。

方如栩不明白自己侄子怎麼忽然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

“你當時嫌我催得急，就先寫了幾個片段應付我，還說主角名都沒來得及起，就先拿自己頂一下……你這是什麼反應？”

祁溫言雙目無聲，腦海中正在悉數回憶自己車禍蘇醒後幹過的蠢事。

他都幹了什麼？！

他都幹！了！什！麼！！

把小楚當成了想要潛規則自己的主角受？！

祁溫言猛地一拍桌子，眼神中三分惱怒三分驚詫三分懊悔還有一分生無可戀。

方如栩被吓了一跳，一時間連陰陽怪氣都忘了：“别激動啊，我就是來和你要稿的，沒寫完也不着急，我通知徐導那邊的團隊再等等不就好了？！”

祁溫言揉了揉猛拍桌子的手，随後壓抑着内心的驚濤駭浪強行冷靜道：

“沒有，稿子寫完了，我前兩天剛投了一個傻逼小公司，這就毀約賣給你。”

方如栩：“？？”

話裡信息量太大，以至于方總甚至沒反應過來自己差點被親侄子鴿了這回事。

他驚疑不定地點了點頭：“好，那我等你消息。”

直到被祁溫言沉着臉送到書房門口，讓他自己離開的時候，方如栩還是沒忍住：

“我聽說搞藝術創作的容易精神出問題……你，咱們家不求你有多大成就，你……多注意身體，小楚……小楚那邊我不管就是了！你喜歡就行！”

祁溫言的思緒短暫地回來了片刻，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理念，祁編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抹憂郁：

“謝謝舅舅。”

方如栩如遭雷擊，恍惚地一步三晃地自己下樓了。

二樓重歸安靜，從樓梯口能看見廚房間楚之譽探出頭疑惑的目光。

方如栩一反常态小心翼翼地關上門送走自己，聽見大門重新鎖上的聲音，祁溫言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卧槽——

他忍無可忍地仰天怒道：

“說好的穿書呢？！耍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