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送的拜帖，說可以治好小女的？”姚蘇瑛看了先到的狸初一，不像是江湖大夫，更不像什麼正經醫者，心裡不禁有些懷疑。這些年，她接待的揭榜人可不少，但都是信心滿滿來，顔面掃地去，更别提那些被打出去的江湖騙子了。

“也不知道人傻成什麼樣，總得先看看呐。”狸初一說話毫不客氣，還沒等姚蘇瑛發作，又接道催道：“趕緊吧。”

這不耐煩的口氣直接把姚蘇瑛給氣笑了，她散盡家财請了多少老先生來都沒能看好，這年輕小夥子能有什麼經驗？紅口白牙就想立馬治好，當自己是仙人降世呢麼？現在的騙子都這麼大口氣麼？招手喚來人就要往外攆。

眼盲的月芽被玄澤扶着慢慢走進大廳。

姚蘇瑛這才注意到狸初一後面還有兩人，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這麼些年，一看這架勢，便猜到這兩位才是正主。

姚蘇瑛看了眼月芽的眼睛，原本的怒氣突然消弭，禁不住替二人歎氣，口氣也軟了下來：“小娘子與我女兒一般大小，又是這般情況，我便不怪你們胡鬧，速速離開吧！”這一揮手，就算下了逐客令。

月芽也不惱，反倒一個溫柔的笑容讓人心底無比熨帖：“夫人，冒昧打擾是晚輩們的無理。但于夫人而言，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眼下這般，讓我們看看或許還有一線機會。”

“你們能治好她嗎？”姚蘇瑛聽過太多這樣的話，從希望到失望也不過眨眼的工夫。

“也要看夫人信不信機緣了。”月芽仍未明确。

“此話怎講？”姚蘇瑛看小丫頭年紀小，說話卻是沉穩作風，忍不住追問道。

“風雨再大，潤不了無根之草，道法再強，渡不了無緣之人。還沒有見過人，您便問我們能不能治好，這自然是不敢保證的。隻是，夫人今日不讓我們看，能保證将來自己不後悔嗎？”月芽說完臉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

姚蘇瑛内心突然泛起一陣波瀾，這些日子裡，自己找盡了蒼魏數得上名号的所謂神醫，用過了那麼多的神藥，到頭來總是一再失望，從一開始奢求治好的結果，現在已經轉變成隻心安了。

罷了罷了，得失随緣吧。

姚蘇瑛心裡念着罷了，揮揮手示意管家将幾人帶去小姐的房間。

姚府很大，後面盡是主人家的住處，往東邊便是小姐住的院子。管家領路在前走着，一邊不忘跟月芽搭讪道：“貴人好口才啊，短短幾句便能說服我家夫人，實在是讓人佩服。”

月芽笑笑未做言語。不是她厲害，而是她也經曆過。從一開始尋找各種方法想要治好眼睛，到後來經曆一次次失望。即便如此，對于能治的方法仍然會不管不顧地想要一試，不全是對治好抱有希望，更多的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放棄到最後落得後悔、遺憾、不甘，那些沒有經曆過的人，怎麼會懂這種執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