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男人伸手,輕而易舉地攝住他的下巴。
湊近,用那雙冷淡的眼瞳凝視着他,如山巅的雪蓮高潔,卻說出過分的話:“林春澹,你生來就這麼下賤?”
小小年紀,下藥設計,爬他的床,就這麼缺男人,這麼下賤?
他已猜出少年的姓氏。
兩人距離很近,呼吸纏繞,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林春澹淺色瞳孔微微震顫,他又要裝哭。
卻還沒發作,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謝宰輔,您在裡面嗎?”
語調小心翼翼的,帶着點微妙的讨好。
林春澹一下就聽出,是他那個狗娘養的親爹。
“嗯。”謝庭玄淡淡應了聲,聽不出喜怒。
他松開少年,起身慢條斯理地系着衣帶,也不開口。
外面又問:“小子頑劣,宰輔以為該如何?”
話不明說,顯然并不想讓林春澹離開林府,但又不知昨夜具體是何情況。萬一是心意相投,他貿然開口便是得罪了這位年紀輕輕、權傾朝野的宰輔。
随着他的詢問,床上的林春澹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微微攥緊床上的錦被,無意識地咽了下口水。
“送到謝府。”謝庭玄言簡意赅。
門外沉默了數十秒,才終于傳來答複:“是。”
謝天謝地!
林春澹終于松開咬得極緊的唇,整個人猛地放松,像是一顆融化的糖,慢慢地攤在身後的牆上。
後知後覺,才感覺下巴處微微發疼。
是剛剛謝庭玄掰的。
想起男人那句:你生來就這麼下賤?
林春澹默默地切了聲,内心憤憤:他賤?那他謝庭玄又好到哪裡去。
别以為剛剛衣袍掩映着,就覺得他沒發現。昨夜還能說是那藥的作用,那今早呢?
明明自己就是色中餓鬼,還審判起他來了。論他是下賤,那被下賤之人勾引到的謝宰輔又算是什麼呢?
但這些話,少年隻敢在心裡想想。
背對着他系衣的男人回目望回來,他瞬間直起身子,期期艾艾地望過去,臉上堆滿了谄媚的笑容。
卻不想,謝庭玄隻是來到床前,将散落枕上的玉簪撿起。
不鹹不淡地瞥了一眼他,說:“别笑。”
林春澹頓時收笑。
“很難看。”
明明不想笑,還拼命擠出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說罷,束好冠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目送他離開的背影,林春澹極小聲地呸呸了幾聲,摸着自己的臉小聲呢喃:“胡說,魏泱哥明明說我笑起來很好看。”
不過,他心情很好,就不跟謝庭玄計較啦。
林春澹想着就很開心,桃花眼也微微眯起,彎成新月狀。枕着胳膊躺在床上,翹着腳哼曲。
不用嫁給老太監啦,也不用被折磨死啦,還能讓他那狗娘養的親爹狠狠地不痛快一下。
他就是很聰明嘛。
沒一會兒,偏房的門被狠狠踹開。
林春澹淡淡撇去一眼,和意料中一樣,是林父氣得扭曲的臉。
“你這孽種!”他亂踢一通,踹倒了好幾個椅子,又摔了套茶杯才罷休。頭頂束着的發髻都歪了,氣喘籲籲地說,“我養你這麼大,你便是這樣回報我的!”
“你既然願意做這種事,又為何不如為父願!送到九千歲府中不好?那可是潑天的富貴,享不盡的榮華。偏偏要和我作對,生你生出了罪,當年怎麼沒把你掐死呢?”
林父氣得肺都快炸了。他早已答應九千歲,要為他奉上府中貌美的庶子,萬沒想到林春澹竟會擺他一道。
到了這個時候,他怎麼向九千歲交代?
“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