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聽聞蕭無和蕭煜都不見了,直接吓得人都暈倒了,剛一醒來就下令所有人都去找。一衆貴夫人小姐陪在太後身邊,衆人七嘴八舌說着些寬慰太後的話,太後卻是十分心焦,把衆人都趕了出去。
陳嬷嬷立在太後旁邊,循循善誘:“太後娘娘心善,兩位殿下一定吉人自有天相,必定平安歸來!”
太後躺在床上,手止不住發抖,神情悲凄:“小五、小五,快去救小五回來......”太後一直在說着些什麼,仿佛魔怔了,苦苦在掙紮着。
陳嬷嬷看着眼前的場景,突然鼻頭一酸,竟落下淚來,“小五”是攝政王殿下的乳名。
蕭無是當今聖上蕭臻的親弟弟,太後最小的孩子,太後還是皇後的時候,人到中年已不得聖心,然竟意外得子,内心十分歡喜,尤其疼愛蕭無這個小兒子,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整個皇宮誰都要讨好着小蕭無。
然而十年前,雲霞山莊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蘇嬷嬷一想到都膽戰心驚,那天的殺喊聲、求饒聲,此起彼伏,實在是不敢再回想。
蕭煜找到蕭無後,發現蕭無隻是暈過去了,心下松了一口氣。但是此刻蕭煜的心情仍然十分沉重,他已是強弩之末,頭腦不甚清醒,他的寒症已經有發作的前兆了,身體已經開始發冷了。他背着昏迷的蕭無繼續前行,欲要找一個安全的臨時場所。蕭煜打量着頭頂,他們正身處于一個山崖之下的斜坡,這裡的岩壁都十分光滑,他背着蕭無艱難的沿着岩壁前行,這裡的樹木都十分茂密,雜草叢生。
蕭煜走一段停一段,然後擡頭看一下石壁,終于他走到了一個夾角處停下了,他把蕭無輕輕放倒在稍微幹燥一點的地方,徑直走向石壁,蕭煜在那裡摸索着,然後用上内裡使勁一推,一整塊大石頭移動開來,露出一個可供一人通行的道路。
幸好這裡還在,這是往年蕭煜夜獵留下的臨時居所。蕭煜背着蕭無,慢慢的移動進去,外面暗淡的光透進了石室,裡面隻能模糊看到部分擺件,一張低矮的木床,一件薄被,裡面有一個天然的小水池,岩石内壁正滴滴答答往下滴水。蕭煜摸索着拿到了火折子,又摸到旁邊的半根蠟燭,很快石室内就亮起了螢螢火光。
蕭煜摸了摸蕭無的額頭,正在發燒,蕭煜抱起蕭無站起來,剛走出去一步,他就脫力,險些把蕭無摔地上了,然後他改變策略,拖着蕭無來到水池邊,蕭煜又從自己裡衣上撕下一塊布料,浸了水,扭個半幹,然後仔仔細細的給蕭無擦額頭、臉、脖子,最後就着微弱的燭火,小心翼翼地揭開了胸膛的衣服,果然有一個火焰圖騰,胸口傷口處已經泛白了,幸好隻是淺淺的劃了一道口子,目前已經止血了,無礙,蕭煜繼續檢查,發現蕭無身體上還有幾處大大小小的利刃割傷,有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穿透肩膀的箭傷反而是最重的,蕭煜不敢去拔箭,這裡沒有止血的條件,他臉色陰沉,眸中浮現一絲難以捉摸的情感,蕭煜把自己的裡衣脫了下來,撕成了五六片布料,先清理了蕭無的傷口,再把滲血的傷口包紮起來止血。
蕭無還在繼續發燒,蕭煜把木床上的薄被放在地方鋪平,輕輕把蕭無側放在上面,避免碰到箭。初春時節,今日又是暴雨連連,倆人都已經泡在水裡幾個時辰了,身體冷得發抖。蕭煜裹着外袍快速跌跌撞撞走了出去,盡可能多的找了一些幹的樹枝,很快又走了回去,來回了幾次,終于拾了一堆,他立刻用火折子點燃一些枯枝,室内終于有了一些溫暖。
蕭煜把倆人的外袍都脫了下來,用木棍撐起來放在火堆旁烤。蕭無此刻還在昏迷,額頭的濕布,反複換了幾次,終于溫度降了下來。蕭煜整個人都脫力了,背靠石壁,懷裡抱着蕭無,身體為了避開了箭矢,讓蕭無的頭靠在他的胸膛上,側着倚靠着他,在火堆旁烤火。蕭煜伸長手臂又丢了一些樹枝,火焰慢慢變大了,石室内一片溫暖,蕭煜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
一支箭“嗖”的射出,一隻野兔應聲倒地,一個身穿破布麻衣的的小孩,大大的咧開嘴巴“阿爹,你看,我射中了一隻山兔,厲害吧!”旁邊的男人也張開嘴巴,哈哈大笑“我的小玉安真厲害!”那小孩高興的朝着野兔跑去,越跑越遠......
蕭無眼角慢慢滲出淚水,小孩,你是誰?你要到哪裡去?蕭無感覺身體暖洋洋的,十分舒适,記憶慢慢回籠,有人在追殺他,蕭無猛然睜開眼睛,這是哪裡?原來剛才是一個夢,面前的火堆快要熄滅了,他感覺眼角有一點癢,伸手抹了一下,水,是涼水。
蕭無感覺左肩靠着一個溫暖的東西,他轉頭一看,便是一個下巴,微擡目光,入眼是一張蒼白脆弱還略顯青澀的臉,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