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啟用了觀察員制度,但名為觀察實為保護,沈向松除了私下不能和葉川單獨見面外,出行其實并沒有受限制。
至少林朔沒有權限去的遊泳館,他來去自由。
今天是難得的休假日,能離校出去玩的都出去玩了,留在學校裡的也幾乎都在線上活動,整個學校都是空蕩蕩的,遊泳館裡也不例外,隻有沈向松一個人。
沈向松在遊泳池裡遊了幾圈後,深吸一口氣,潛進池底閉氣。
如果此時有能力者從遊泳館的天花闆朝下看,便可以看見水面下巨大的黑色魚影,在池底緩緩遊動,轉瞬即逝。然而如果潛入水中,又除了水以外什麼都看不見,這便是沈向松的精神體,“幽靈”——一條沒有實體的魚。
沈向松一邊在心底讀秒一邊趁着肺裡的空氣耗盡前朝水面遊去,就在他即将遊出水面時,兩個人影一前一後闖進空蕩的遊泳館,争執的聲音也随之傳進沈向松的耳中。
其中一個人的聲音相當耳熟,語調輕柔且帶着笑意,但沈向松知道他遠沒有看起來那麼無害,畢竟不久前他才和這個人打過交道。
這個站在泳池邊的人,也就是葉川,慢條斯理地說:“我不是說過嗎,參加共生試煉的搭檔我已經找到了,别再來糾纏我。”
他對面的哨兵語帶哀求道:“隻要比賽還沒正式開始,就可以更換人選,你就不能給我個機會嗎?”
葉川歎了口氣,似乎真的猶豫起來:“可是我為什麼要給你這個機會,你有什麼值得讓我選擇的優勢嗎?”
哨兵咬牙道:“你不是一直都喜歡聽話的哨兵嗎,我對你從來都是言聽計從,難道還不夠嗎!”
潛在水面下旁觀着這一幕的沈向松卻不由想到:在葉川面前搖尾乞憐,得到的恐怕不會是他的青睐。
果不其然,葉川微微一笑道:“是嗎,你對我有多言聽計從?”
哨兵竟撲通一聲跪在葉川面前:“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沈向松微微皺起眉。
葉川像聽見什麼笑話似的哈哈大笑:“這麼輕易就下跪,你當狗确實挺合适的,不過不适合當我的搭檔——我最讨厭的就是像你這樣的軟骨頭。”
沈向松對此毫不意外,雖然他認識葉川的時間很短,但葉川很顯然就是這種人:喜歡踐踏和玩弄人心的壞種。
不向他下跪臣服的結果沈向松已經體會到了,向他下跪得到的也不會是什麼好果子吃。
而跪在葉川面前的那個哨兵卻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他惱羞成怒地站起身,想要伸手抓住葉川,在推搡之中,葉川失去平衡朝後一倒,帶着水花猛地跌進遊泳池裡!
水面下的沈向松猝不及防和沉入水中的葉川對視,不斷下沉的葉川對他眨了眨眼,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麼,口中頓時冒出一堆氣泡。
但沈向松依舊看懂了他想說什麼,葉川說的是:救我,我不會遊泳。
沈向松猶豫了一下,遊過去攬住葉川的腰帶着他浮出水面。岸上的那個哨兵原本想跳下遊泳池,見沈向松從水裡遊出來,居然轉身落荒而逃了。
葉川邊笑邊咳嗽起來:“你看,我就說他是個孬種,前怕狼後怕虎,連跟你對峙的勇氣都沒有。”
對向導下手是重罪,一般目睹這種事的哨兵都不會放過這樣做的人。而在有目擊者的情況下,如果葉川向秩序管理會告發他,那他很可能得到比沈向松還要嚴重的懲罰,逃走保全自身的做法毫不讓人意外。
沈向松把他放到泳池邊:“你早就知道我在這裡?”
葉川伏在泳池邊上,将黏在臉上的頭發朝後捋去,水順着他的睫毛和臉不斷朝下滴:“當然,誰叫我喜歡你,不然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看見我為了你拒絕一個願意跪在我面前的哨兵,你就沒有什麼想法?”
沈向松無視了那句喜歡,面無表情地說:“想法?我覺得你純屬自作自受。”如果沈向松不在這裡,葉川真的被這個哨兵一怒之下殺了也不一定。
葉川:“那你何必管我死活,隻管看戲好了。”
沈向松順着水下扶梯走上岸,用毛巾擦拭着頭上的水珠:“是你叫我救你的。”
葉川支着下巴,笑眯眯地望着沈向松:“你人真好,不過就沒有其他原因嗎,比如說——你其實也挺喜歡我的?”
沈向松不再搭理他,轉身準備離開,他剛走了一步,就聽見葉川在他身後說道:“這回你不用救我了。”
沈向松猛然回過頭,葉川已經松手沉入遊泳池裡。
沈向松想都沒想便跳進泳池裡,朝不斷下沉的葉川遊過去,在即将拉住他手臂的那一刻,葉川先一步伸出雙手捧住沈向松的臉吻了上來,沈向松臉上閃過一絲愕然,但沒有推開他。
葉川的臉被投射進水下的光線映照,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和他接吻的沈向松,一頭黑發在水中緩緩飄動,宛如海妖。
沈向松感覺到他的舌頭似乎想伸進自己的嘴裡,但并沒有啟唇給葉川回應。葉川含住沈向松的嘴唇,賭氣似的狠狠咬了一口之後才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