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暄教育弘晙時說過一句話‘權利和義務是對等的’,所以......”胤礽淡定的得出了這句驚世駭俗的結論:“他可能覺得他自己擔不起大清江山這個重擔。”
很難想象,胤礽第一次聽到這句話的震撼。
有多大權利就要承擔多大義務,因為弘晙是皇孫,享受了百姓的供奉,因此,弘晙就有責任好好的對待供養他們的繳納賦稅的百姓。因為一句‘髒死了别碰爺’而被數落着哭喪着臉和街頭小販道歉的弘晙是怎麼想的,胤礽不知道,但這件事帶給胤礽的影響卻久久揮之不去。
他這個太子當得真的很差勁,被廢真的活該。
從此之後,胤礽被廢後所有的怨天尤人,所有的埋怨不公,全都退了去。也是從這件小事之後,胤礽更堅定了推弘暄上位的想法。胤礽堅定的認為,會這麼想的弘暄,未來一定是個好皇帝。他也理解了天幕中的昭武帝為什麼會存在那麼多廟宇,因為他是真的将人民放在了心上。
皇帝問:“還有這麼回事兒?”
曆朝曆代的皇帝對百姓的看法,更多的是将其和江山穩定來劃等号的。嘴上說着愛民如子,但實際上還不是為了自家的江山穩固。就算是從百姓中走出來的明太祖朱元璋面對兒子禍害的百姓,不也沒做什麼嗎?
弘暄的說法雖然新奇,但還觸動不了皇帝。
不過,用來收買人心,足夠了。
這樣想着,皇帝吩咐梁九功道:“梁九功,也該讓這天下知道弘暄有多愛民如子,你去将弘暄阿哥的這番事迹原原本本的宣傳出去。”
梁九功領命:“嗻。”
既然弘暄抗拒,那他這個皇瑪法就在為其添上一把火,弘暄總該接受現實。
對于弘曆,皇帝沒有什麼不滿。甚至對這個孫子,皇帝還很喜歡。好好打磨,這孩子未嘗不能成為一個好皇帝。隻是,有了更合适的選擇,為什麼又要退而求其次呢?
為了大清的江山,沒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
既然弘暄有明君的潛質,從前他能拿保清作保成的磨刀石,如今,皇帝同樣可以拿弘曆做弘暄的磨刀石。
在消息還未傳開的早期,就從慈善基金會中知道有人要為自己造勢的弘暄最終選擇了置之不理。
他當然可以在事情發酵之前就掐滅這個流言,但問題是這個消息是從宮裡傳出來的。
至于是誰......追蹤到梁九功的幹兒子身上之後,弘暄就果斷放棄了探尋。這也是弘暄足夠小心,在事情的早期就得到了消息,這才能迅速的從一鱗半爪的線索中窺得真相。
若是等事情真的發酵起來,幾乎不可能探究真相。就像弘暄策劃的那起針對沙俄的傳教士事件一般,真的鬧到那種地步,傳的人太多了,就很難溯源了。
隻是,查到了又怎麼辦?
盡管知道這件事會讓弘曆更忌憚他,權衡利弊,這件事還不足以讓弘暄選擇暴露基金會的力量。
虱多不癢,債多不愁。弘暄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他和弘曆的關系都這樣了,倒不如留下基金會這個保障來。在這個生死由上位者操控的時代,弘暄潛意識裡是缺乏安全感的,他需要足夠的勢力來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
而聽到這個消息的弘曆的心情就不是很美好了——
幾年前堂兄做的一件小事突然被傳的沸沸揚揚,最開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弘曆是懵圈的。
幾天前的試探結果,弘暄的回擊,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壞。
總歸,弘暄堂哥還是不願意和他正面争鋒的。
否則的話,他的哈哈珠子就不是被貶了,抄家流放才能狠狠震懾人心。但也可以看出,堂哥也不是全無棱角的。說堂哥裝也好,真的就是這麼想也好,看得出來,最起碼弘暄表現出一副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樣子。
挺大度的,這也是弘曆希望看到的。
這樣,在弘曆沒有沒有觸及不可饒恕的底線之前,就算兩人之間有什麼紛争,他可以做得稍微過火些,但弘暄卻不能太過過份。
人設立起來,再推翻,就很虛僞了。
隻是......
原來,他的哈哈珠子一家被貶還不是結束,這次的揚名才是嗎?
弘曆在自己的書房中來回踱步,不是,堂哥他這是在跟自己示威嗎?
堂兄不是你說的嗎?當個海外的聖皇沒什麼不好嗎?那你做什麼又要跟他争這個皇位?
堂哥,你嘴上說得好聽,說不想和自己争,但做得事情則完全的南轅北轍,你可真夠虛僞的。
弘曆的眼神晦澀,他想問弘暄:這麼溜着他玩有意思嗎?
此刻起,對于弘暄的說辭,弘曆一句也不會信。
許久,弘曆終于停止了踱步,他深吸一口氣,面向毓慶宮發方向,沉思良久,最終視線轉向書房中懸挂着那幅‘戒急用忍’的警戒語上來。時間還早,還來得及,他可不能自亂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