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漾腦子亂糟糟的,覺得自己可能在夢遊,但夢遊也能全息體驗嗎?太真實了。
接着他感覺自己被攬着腰,扶坐回了沙發上。
陸紹放開手,起身,退開了兩步。
“冒犯了。”
聽到這一句,沈時漾算是徹底轉醒。
“你……還真來了啊。”
“電話突然挂斷,我擔心有意外。”
沈時漾心說你可真夠敬業的。
“你剛剛……幹什麼呢?”
毫不誇張,沈時漾迷迷糊糊之時,感覺到有人悄無聲息蹲在一邊,吓得險些心髒驟停。
“确認你的安危。”
沈時漾反應了好一陣,才意識到自己轉醒之前,陸紹就靜靜蹲跪在沙發邊,在落針可聞的黑暗空間裡,數他的心跳氣息。
怦怦……怦怦……
或許睡夢中的自己心跳是平穩的,但此刻絕對不是。
沈時漾在依舊黑暗的房間裡,不可見人地汗毛直立,心髒簌簌地狂跳起來,那是一種他并不讨厭,但現在還難以厘清的悸動。
沉默許久後,陸紹先開口了。
“那我就先走了。”
“你等等。”
沈時漾捂住眼睛,說:“沈熠。”
陸紹其實訝異了一瞬,他還不至于辨不清這房子裡有沒有藏人,更何況是沈熠。
“你哥在?”
下一秒,甜美的女聲響起:“我在。”
“打開窗簾。”
“好的。”
窗簾緩緩打開,外間的日頭已經明亮,光線朗朗漸入。
沈時漾慢慢把手拿下來,仰頭去看陸紹。
陸紹穿着晨練的衣服就來了,貼身的黑色半袖,下身是迷彩長褲。
他把鞋脫在了屋外,深灰色的襪子踩在白色的長毛地毯上,有種禮貌的親密感。
沈時漾收回進食的視線,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環顧了自家亂糟糟的客廳。
所有一切都是獵豔的最壞安排,沈時漾起身,決定先去洗澡。
“你随便坐,等我一下。”
丢下這麼一句,沈時漾就徑直走進了浴室。
.
陸紹的工作其實已經結束了,但沈時漾再三叮囑了,他也不好直接離開。
雖說沈時漾讓他随便坐,但陸紹左右看看,實在沒忍住皺眉,得出了結論:沒地方坐。
沈時漾是典型的五谷不分大少爺,家務是不可能會做的,姜薇給他請了高級整理師,三天上門一次,做深度保潔。
基本上整理完的當天晚上,就會開始繼續亂了。亂而不髒,這是沈時漾對自己的居住空間最中肯的評價。
好在這個家夠大,極簡淨白的軟裝保持着整體的亮堂,陸紹可以從亂丢的衣物鞋襪、用過的酒杯,還有丢在地上的空調遙控器,來還原沈時漾的生活軌迹。
陸紹掙紮了半分鐘不到,就忍不住了。
能讓陸紹忍不住的事情不多,但身處這個空間還無動于衷,他實在辦不到。
雖然沒有得到主人家的同意,他還是開始打掃了。
先把随意散落的衣物分類收起,能同洗的一起送進洗衣機,剩下的暫時安放進髒衣簍内。
接着就是餐桌上、茶幾上、地毯上,一些明顯被亂放的東西,通通各歸各位。
抱枕和毛毯都回到了沙發上,整齊地呆着,茶幾上隻剩下琉璃花瓶,裡面插着的鮮花,黃葉也被摘掉了。
.
沈時漾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還以為整理師不請自來了。
陸紹正把束好口的垃圾袋放到門邊,轉頭看到沈時漾,他向來淡然的臉上閃過一絲窘然。
不經人同意擅自打掃人家的房子,确實有些唐突。
“冒犯了。”這是陸紹跟沈時漾說的第四次冒犯。
沈時漾實在覺得這個人古闆到有意思的程度,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惡劣因子,想要挑逗他。
“陸紹,你有沒有常識。”
“什麼?”
“如果對方喜歡的話,就不算冒犯。”沈時漾盯着陸紹,一步步走近他。
直到兩人面對面站着,沈時漾的發稍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滴着水,他隻穿了浴袍,系帶随意纏着,胸口和小腿都慷慨地露着。
離得近了,浴室裡溫熱的水汽也從沈時漾玉色氤紅的皮膚上透出來。
陸紹目不斜視,視線落在沈時漾臉上,坦蕩正直地和他對視,然後說:“好的。”
好你個大頭鬼啊,沈時漾差點兒爆粗,心說你沒聽到嗎?老子說喜歡你!
沈時漾看着陸紹的臉,這張臉是那麼合自己胃口,于是他大發慈悲地,壓下怒火,朝陸紹歪頭笑了。
“我喜歡你……幫我收拾,是我要說謝謝。”
這還不拿下你,我把沈熠的錢都拿出去捐了。
沈時漾勝券在握,等着看陸紹臉紅失措。
但下一刻,陸紹從口袋裡掏了什麼出來。
沈時漾還沒辨别出那是個什麼東西,就聽到面前這人說:“沈先生,你的信息素,是奶香糯米飯的味道,對嗎?”
陸紹平靜地看過來,沈時漾趔趄着後退了兩步。
是他自己失措了。
沈時漾也不知道自己腦子是不是壞掉了,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捂住後頸,而是扯着浴袍,蓋住了胸口。
陸紹果然知道,知道了他唯一的、拼命掩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