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窒息讓沈時漾瞬間瞪大了眼睛,他本能掙紮,纏着沙袋的手卻根本擡不起來。
“慢慢吸氣,吸下去。”
陸紹不讓沈時漾逃,他湊得更近了些,拿他深湖闊木一樣的眼睛去安撫對方。
沈時漾臉色透出滿溢的紅色,眼淚奪眶而出。
“吸氣。”陸紹的聲音平靜,沈時漾也跟着平靜下來。
很奇怪的,他沒有那麼難受了。
“呼氣,慢慢來。”
短暫而強烈的缺氧讓沈時漾變得懵懵的,他有些呆,便顯出罕見的乖順來。
他眼裡隻有陸紹,這個看起來無堅不摧的冷硬男人,實際上手掌溫暖幹燥,嗓音溫柔可靠。
像是某種安定劑,沈時漾的呼吸漸漸變得平順。
“沈先生?”
“唔……”
沈時漾一口氣吸上來,倏然放松。
他的眼淚淌了滿臉,濕漉漉地鑽進陸紹的手掌裡去。
陸紹還沒有把手放開,但是放松了力道,攏在沈時漾的口鼻前,做一個溫熱的面罩。
有微風穿葉聲簌簌響起。
沈時漾的心跳聲比風聲更大,他緩過一口氣來,簡直像劫後餘生。
這時候,陸紹盯着他,突然兌現了他們的約定。
“我沒談過戀愛。”
沈時漾再次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識感受到一陣喜悅,酥麻麻地穿行在酸軟的四肢百骸。
但接下來,陸紹放開了手。
沈時漾紅着臉,眼淚口涎亮晶晶的,陸紹的手上也是。
沈時漾很少在人前這麼狼狽,上一次是被綁架,陸紹救了他,這一次也是。
然後他聽見陸紹認真直白地說:“但我也沒有跟你上/床的打算,沈先生。”
沈時漾的手指垂在地上,不自覺地神經跳着,抽搐了一下。
心口瞬間有股發酸的抽動,他沒明白是什麼意思,隻是覺得好丢面子。
“什麼啊,誰想了,你别自作多情了。”
沈時漾哼笑一聲,瞥開眼去看不遠處的湖面。
風比剛才大了一些,平靜的湖面漾起粼粼的波紋,綿延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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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紹沒再說什麼,蹲下身,沉默地幫沈時漾解開負重沙袋。
四個沙袋一解,身上瞬間一松。
沈時漾呼了口氣,終于活過來了。他假裝自己根本不尴尬,坦然自若地又擺起大明星的架子。
“走不動了,你背我回去。”
陸紹把四個沙袋纏在自己腿上,起身,應了聲好。
他們走了個半圓,離車子大概也就隻剩下兩公裡不到,但是負重20多斤再背個人,是不是也太超過了……
沈時漾其實有一瞬間不忍來着,但等他趴到陸紹背上,那人穩健起身,勻速前行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不重嗎?”
重什麼,陸紹心想,你還不及越野行軍的補給裝備沉。
但他沒說,隻是答非所問告訴沈時漾:“明天早上還是那個時間,我來接你。”
“啊?!還來?!”
陸紹:“我以為日常訓練的意思,就是每日訓練。”
沈時漾瞬間心裡起了個念頭,我就這麼勒緊了,勒死這人的概率有多大?
“陸紹。”
“嗯?”
“我要解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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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漾回到家,過度運動的後果才濃墨重彩地浮現。
他腰酸腿軟渾身不舒服,翻來覆去睡不着,又想到第二天還得早起受刑,越想越氣,于是撥通了沈熠的電話,把他罵了一頓。
當天晚上,陸紹就接到了沈熠的電話。
電話接通,沈熠沉默片刻,有些支吾:“小漾他……”
陸紹:“如果我沒會錯意,他想睡我。”
沈熠斬釘截鐵:“沒有會錯,他想睡/你,包的。”
“所以,準備解雇我了?”陸紹這時候,正一身家居服,在淘洗紅棗和黃豆。
“開什麼玩笑,”聽筒那邊傳來沈熠的懇求:“有你釣着他,我放心多了,你可答應過啊,不跟雇主談戀愛。”
“他沒想跟我談戀愛。”陸紹打開豆漿機,把食材倒進去。
“一夜/情就更不行了!你還得幫我多看着他點兒,别讓他又看上别的Alpha。”
陸紹略一思考,“得加錢。”
“不是?!你怎麼比我還奸商?”
陸紹熟練掌握跟沈熠談判的法門,他心裡想着,當然是因為你的寶貝弟弟,撩人的手段雖然幼稚簡單,怪孩子氣的,但他本人,确實很有魅力。
但陸紹停頓了一會兒,隻是問:“他喜歡玉米還是紅薯?”
沈熠給他問楞了,反應好一會兒才說:“紅薯。”
“好。”
陸紹自顧自洗了紅薯,開始削皮。
片刻的沉默後,聽筒那邊的沈熠妥協了:“加多少,你明天直接跟财務說。”
陸紹很有禮貌:“謝謝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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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賺到外快的陸紹如期來到了沈時漾家。
沈時漾被蒸騰的飯香勾醒,倒是平白少了幾分起床氣。
但等他踉踉跄跄地爬起來,散架一樣坐在餐桌邊時,臉色還是鐵青的。
陸紹很自然地給他布筷,适時地說了一個好消息:“你不常運動,肌肉酸痛是正常的,從今天起,每天結束以後我給你按摩,很快就能适應了。”
還有這好事兒?沈時漾嘴角微動,有點兒動搖。
陸紹繼續加碼:“訓練期間,多加一頓晚飯。”
“這還差不多。”沈時漾瞬間就順毛了,一口豆漿下肚,臉色也紅潤開朗起來。
他自然也不知道,這些附加服務,是沈熠額外付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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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漾就這樣一個甜棗接一個甜棗地吃着,意外無痛地堅持了下來。
陸紹确實是個頂好的教練,不出一周,沈時漾已經可以自如地駕馭3kg的負重,面如常色地走完五公裡了。
“多好啊,你把身體鍛煉好了,以後有啥意外都用得上。”
姜薇當時真的隻是随口一句,她沒有想到,這一句烏鴉嘴,應驗得這麼快。
當沈時漾在拍攝現場,被一群陷入狂躁的Alpha圍住的時候,他真想讓姜薇找個廟去去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