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行之前,喬婉一定要回一趟喬府,自從她與喬甯都嫁出去之後,喬府确實看着冷清了不少。
喬婉剛一進門,仆人就迎上來,欣喜的說:“夫人回來了,家主一直在等你呢。”
喬婉點頭,徑直走入書房,看到喬承澤早就在等待她了。
喬承澤終于再次與女兒有機會見面了,見她隻一人回來,一見面便要問:“伯符他對你可好?”
喬婉笑着說:“自然好。若是有半分不好,我一定是會哭着回來的。”
喬婉從小便懂大體,有何事都往心裡擱。哪怕過得不高興,也不會提及半分的。這才是喬承澤最擔憂之處。
喬承澤知道喬婉在開玩笑,但還是順着她的話說:“我見他對你也好,我便終于放了心。”
喬承澤立刻讓喬婉坐下,隻怕她氣血不好,站不穩。
喬婉覺得太誇張,說:“父親真把我當成那紙糊的了?”
喬承澤還是緊張,認真道:“你平日裡便身體不好,若是再不多加注意,豈不是日後每日都要難受了?”
喬婉這就要告狀了,“我本是曾可每日鍛煉身體的,都怪父親你不讓我下地了......”
聽到女兒的埋怨,喬承澤覺得尴尬,隻能道:“此事,伯符已跟我提過。他替你求情,不再讓你學那些女工。”
喬婉心下一動,問:“他真的向您提過此事?”
喬承澤點頭,“自然。他言辭懇切,說你不必精通這些,日後吳夫人也并不在意這些。”
孫策對她的承諾,本以為都是随口而言。畢竟他有大事要忙,喬婉并未指望她會記得此事。但他卻都記在了心上。
喬承澤見女兒沉默,以為她還在生氣,便道:“好了,我日後便不擋你了。無論是什麼菜,都随你去種......”
本該是讓喬婉開心的話,但此刻的她頓了頓,隻能說:“我今日來便是向父親辭行的。我與阿甯都要回吳郡去......”
喬承澤住了嘴,隻歎了口氣,半晌才說:“也好。那裡大抵比皖城更安全些。”
喬婉咬了咬嘴唇,提議道:“父親,您不如跟我們一起走,我們父女三人......”
喬承澤打斷了她的話,随後搖了搖頭,隻歎道:“傻孩子。”
他轉頭,不再去見女兒那張臉,隻道:“婉兒,你可還記得為父曾經是如何說的?我與這裡的百姓共存亡……我将你嫁于伯符,就代表着從此喬家與江東休憩與共。”
“你與伯符感情好,自然是好。”喬承澤一針見血的指出,“但是唯有你去吳郡,我留在皖城,才能保證我會一輩子不背叛他們。”
換句話說,喬婉和喬甯被當成了所謂的“人質”。
皖城連接淮南與江東,又是水陸樞紐,一定會是兩國交戰的必争之地。偏偏喬家在此有名望,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就變成了兩邊都想争取的對象。
喬承澤可背叛一次,便可背叛第二次,但他極為看重兩個女兒,唯有把他的家人握在手中,才能保他的忠誠。
城破之時,喬承澤本想走上絕路,但卻被孫策以兩個女兒的命勸下來,他隐約便知道要走上這條路。之後的喬婉嫁孫策,喬甯嫁周瑜,喬承澤也早就做好準備——與江東共存亡的準備。
喬婉看不清其中的形勢,但喬承澤卻一清二楚。他不擔心自己的處境,隻擔心女兒們在吳郡過得不好。
他把喬婉和喬甯從小便當做掌上明珠,但現下若是脫離了喬家,她們便徹底成了斷線的風筝,究竟會被風吹向何處,一想到此,喬承澤隻覺得放心不下。
他看喬婉臉色不佳,隻能道:“你也不必與伯符心懷芥蒂,隻過好自己的日子便好……亂世英雄,成大業者,絕不會拘泥于此小事中。”
喬承澤的話如當頭棒喝,徹底打醒了喬婉。
她似乎真的要沉溺于小情小愛之中,真把孫策當成了為“情”昏頭的傻子,以為他大概會同意自己的想法,所以才向喬承澤提出如此幼稚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