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酒店在**鎮**,請帶我去那裡。”路鸢汶扭着頭隻拍拍溫檠野的手臂,硬邦邦的把手機屏幕推過去。
等溫檠野擡起頭重新看向他時,路鸢汶察覺到目光,肩膀不自在的甩了甩,但頭還是沒忍住,又扭了回來,再一次瞅向溫檠野。
“謝謝。”
如果溫檠野露出任何嘲諷或者不屑的笑聲,路鸢汶都會立刻跳車逃跑,但事實上溫檠野都沒有,他和路鸢汶目光對視後,眼睛自然的落到路鸢汶的手機上,手放上去把目的地放大了些許,然後噢了一聲。
路鸢汶敏銳的在這其中又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動靜。
“你和方堂選的酒店是同一個啊。是能看見青海湖的那個嗎?”溫檠野說。
方堂是溫檠野助理兼路鸢汶的大學同學。傳奇的一點是方堂是先認識了路鸢汶,再認識了溫檠野,可直到路鸢汶和溫檠野在一起後,他仨才正式會師。方堂在此期間真的毫無察覺——不過這也不是重點。路鸢汶的大腦一片空白,這次恐怕連雨水也無法洗滌他腦子裡的混亂。
“你很擔心嗎?”溫檠野瞥了他一眼,這次把車門鎖上了,慢悠悠的開了車,重新回到馬路上。
“你幹嘛這麼平靜啊?”路鸢汶扯着嘴說,“我當然緊張了。”
仔細算起來,他倆居然已經認識了六年。不僅如此,他倆還在認識的二十天後便進入戀愛關系,三年後和平分手。原因是溫檠野要回美國照顧病重母親。不過此後幾年,路鸢汶和溫檠野的關系總是起起伏伏,一年前溫檠野重新回來,但那個時候路鸢汶和李響已是熱戀期。
他倆彼此之間的共友太多,缺點是想躲都躲不開,隻要兩個人還在呼吸,總能找到理由可以見面。一年前溫檠野回國,光是他的歡迎派對路鸢汶都記不清自己究竟參加了幾場。每場都有不同的朋友問他,嘿,你知道Riley回國了嗎?——連開場白的相似度都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關于這一點,隻能說幸好,幸好當時他倆在閃戀之餘還殘留了一絲理智,談戀愛也沒有昭告天下廣為人知,大多數的人隻知道他倆的關系好。不過就目前看來,就連這一點是否真的幸好也變得存疑起來。
“我又不會吃了你,不用擔心。”溫檠野說完,就坐了一個請的手勢,人走要十幾分鐘的路,車開過去隻用幾分鐘。路鸢汶已經看見導航裡顯示的名字,立刻松開安全帶,就是剛在空調溫暖的溫度裡待了一會,路鸢汶開門明明隻要一道縫露出來,還是被冷空氣打了個措手不及,噗得一聲打起噴嚏。
“你可能要感冒了……”不會要感冒了吧?
溫檠野和路鸢汶的心聲幾乎一同出現,都對此作出一個慘痛的判斷。路鸢汶平時不容易生病,一生病就兵敗如山倒,有時候就算吃半個月的藥都未必能好,其中伴生病狀還多。
路鸢汶的手在車把上放了幾秒,之後立刻作罷,下一秒再把車門輕輕帶回來,用毛巾捂住自己的肩膀,望向溫檠野,擠出一個微笑來。
“你的外套在哪裡?行李箱上有密碼嗎?”溫檠野無奈的問道。
“沒有。拉開就行。給我拿件厚的。我還帶了件毛茸的外套。”
雖然走得倉促,但路鸢汶還是把自己的行李箱塞得爆滿,連心愛的薯片都帶了六包,如今這些來自平原的薯片因為上海拔的關系一個個鼓得跟羊皮筏子一樣。溫檠野一開箱就啪得一聲滿地開花,等拿完外套出來,這箱子已經壓不回去了。
溫檠野隻好把這路鸢汶帶上來所有的薯片一并拿出來,才順利合箱。
幾分鐘後路鸢汶得到自己的‘貂’皮大衣,還有一塑料袋的炸包薯片。“感謝你。”路鸢汶雙手合十,一邊從包裡找身份證,一邊随口客氣道,“今天我請你和方堂吃飯!”
溫檠野替他把箱子搬上去,路鸢汶每次裝行李箱都像是在搬家,沉得像座山。聽路鸢汶說完,溫檠野登時回頭,詫異道:“是我在馬路上遇到你,幫你提了箱子還找了外套,這和方堂有什麼關系?”
“呃……”路鸢汶也沒想到他會當真,甩了自己的身份證兩下,解釋無能。
誰讓溫檠野自從知道李響存在以後,一切都和路鸢汶劃得特别開,他倆現在說是普通朋友都夠嗆。不出意外的話,溫檠野永遠和他保持三個人的距離,從不喝一瓶水,就是偶爾一起喝酒,隻要路鸢汶坐下,溫檠野立刻起身。多數情況下溫檠野提前告辭,少數時候即使溫檠野不走,也要和路鸢汶坐對角。
他的确履行了一個完全的前任應有的準則。路鸢汶就算心裡不舒服也毫無辦法。得到就意味失去,得到李響,就失去了溫檠野。十分公平。
“我以為你不願意。”最後路鸢汶還是找了個借口。
“我為什麼不願意?”溫檠野笑着反問他,根本看不出之前他像針對敵對分子一樣區别對待路鸢汶。
“那好,那就咱倆一起吃。”路鸢汶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給我發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