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上去親溫檠野隻有最初那下因為出其不意得逞了,後來溫檠野就擡起一隻手來,路鸢汶愈戰愈勇,本來還想再多多地表示一番自己内心的激動,但溫檠野就是一手掩面,他倆像小雞啄米似的相互纏鬥,地闆屢屢被拖出嘶鳴音。
再好的酒店隔音也頂不住他倆這麼造作,等椅子在地上被拽了三聲以後,他倆休戰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輕浮?”路鸢汶說,“其實并沒有……”
在認識溫檠野之前,如果有人不停地向路鸢汶強調自己是朵嬌花,就是需要這個世界最強烈的愛才能存活,路鸢汶多半會認為他是個瘋子。其實起初溫檠野在路鸢汶眼裡也算半個瘋子,但後來瘋話說多之後,環境造就一切,愛不再是酸話,也不再是完全虛無缥缈的東西,路鸢汶覺得自己也隐隐有被打動的迹象。
如果可以相信就好了。路鸢汶心裡的天秤一直在瘋狂的搖擺,沒到徹底為愛歇斯底裡的癫狂,也沒法完全說自己鐵石心腸,這輩子就是無恨無愛日後必遁入空門的那類人。
偶爾路鸢汶也會想想如果有人在背後再推自己一把,一切會不會又發生什麼轉機。但人生在世,路鸢汶注定要為生計勞碌,偶爾隻是偶爾,沒有什麼人會真的再推路鸢汶一把,如果路鸢汶還不識相,那就再推第二把——
就連Riley這種天降大餡餅,上天也隻吝啬地降下一次便收回,他倆開始得很倉促,結尾得也讓人無奈。
“我不覺得你很輕浮。”溫檠野無奈道,“你一直都很奇怪。但我總覺得不能這樣。”
“你自己覺得這樣好嗎?”溫檠野說,“我随便說了點什麼,不知道是哪一句戳中了你的心扉,然後你十分感動,于是就湊過來親我——”他伸出一隻手指指路鸢汶,又指指自己,而後搖頭道,“這很奇怪。也許我可以理解你的确是一時興起。你就是這麼富有熱情的一類人。但我不能接受——”
“你這樣會顯得我好像是一個男妓。”十句不到溫檠野金句迸發,路鸢汶越聽越是忍不住皺起眉頭,但等‘男妓’一出,這段深刻又離奇的氛圍又垮掉,路鸢汶哼得一聲笑了出來。
等溫檠野的視線平視過來,路鸢汶立刻舉雙手投降,忍笑着表示:“……冤枉啊。”
“也可能是我用詞不當。”溫檠野反思了一會,但還是堅持道,“總之,不應該這樣。我不會滿意的。”
“那我應該怎麼樣?”路鸢汶問。
他定定地朝溫檠野望過去,能清晰地看見溫檠野的臉上明顯劃過了一絲猶豫——掙紮——和忍耐之後但發現自己好像忍不住的一種窘迫,接着溫檠野就自暴自棄地揚揚手,說:“立刻和李響解除所有關系,并且全平台拉黑他,向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随便因為什麼就去見他,如果要去見他,就……”
溫檠野真的很想說‘那就帶着我一起去’,但話到嘴邊了還是猶豫了一下,想了想又退了一步:“提前24個小時告訴我,而且要告訴我原因和見面的地點。”
“還有呢?”
“還有就是——”溫檠野嚴肅地道,“重新鄭重地追求我,然後給我發一份展望的ppt,頁數不少于……70頁。”
前面說得路鸢汶還覺得要笑不笑的,結果ppt一出立刻臉上表情一滞,還沒等他擡頭問溫檠野是不是開玩笑呢,溫檠野已經比着手指和他算了這一筆帳:五頁introduction,main body從自己的性格分析,我的性格分析,自己的未來發展……入手,每個部分都隻寫五頁,也有六十頁的正文,還剩五頁結論。你可以用14磅(四号)或者15磅(小三)的字體寫,那樣每頁字數還會再少一點。但不要圖片……算了,你要想用就用,不過圖片我不算在頁數裡的。”
“……你是認真的?”路鸢汶艱難地問。
“不然誠意在哪裡?”溫檠野說。
路鸢汶從奔逃那刻起,電腦和ppt就已經離他遠去了,雖然他本人也不覺得這一次‘逃離’會持續很久,但等和溫檠野躺在同一張床上,自己面前卻放着溫檠野的電腦——上面還是最最最讓人眼熟的某紅色app時,一種淡淡的荒唐還是頃刻席卷上來。
在**幾天,方堂早就說要去騎駱駝看演出,勢必要在這把本都玩回來。溫檠野和路鸢汶靠在同一片床頭上,手裡在翻當地的旅遊冊子。路鸢汶的餘光始終左右搖擺,其實他根本瞥不着溫檠野在做什麼,但随着旅遊冊子翻頁的簌簌聲時不時傳來了一下,很難不讓人心中發癢。存在感極強。
路鸢汶勉強閉了閉眼,抿着嘴在鍵盤上敲下第一個拼音,從大綱做起。
等溫檠野翻到“大漠駝鈴,夢回——”時,路鸢汶幽幽地來了一句:“你真的要讓方堂去騎駱駝嗎?你知道那可是很臭的噢?”
他習慣一邊問一邊仍打字敲得飛快,溫檠野循聲望過去看了他兩眼,才又看了手上的宣傳冊一眼。
“别人都是自誇,你倒好,說話之前總是先貶低一下自己。”溫檠野慢吞吞地道,該說不說,他手上的宣傳冊子拍得格外雄渾漂亮,駱駝披着五顔六色的寶石伏在沙漠上看向鏡頭,異域的風情一下子就彰顯出來了。
不過實裝可能的确沒宣傳冊上描繪得那麼生動刺激,如果遠觀騎駱駝,一路西行誠然壯觀,可一旦上了駱駝,那一切就大不相同了。——沒一個商家會任由旅客可以騎着駱駝四處溜達,駱駝再怎麼走也走不出被圈養的那一片栅欄,吃喝拉撒全在一個地,氣味當然仁者見仁。大概率,多數外地的遊客都會抱着一腔被迎頭澆滅後的熱血憤憤離去。
方堂本來就有自己的打算,再怎麼樣也輪不到讓溫檠野和路鸢汶在一旁潑涼水。路鸢汶做ppt的速度很快,大緻框架沒兩下就堆起來,唯獨到了填内容的時候又開始眼前一黑。嚴格意義上說,這ppt也不像是某重新求愛的作戰計劃,而是溫檠野準備把路鸢汶徹底扒光,如果他真的夠實誠的話——
“我可沒貶低自己,我實話實說罷了。”路鸢汶嘴硬道。
“那你想通過那句話表示什麼?”溫檠野好笑道,“勸方堂趕緊拍完,拍完就走,以後大家都别來這裡……”
路鸢汶不說話了,隻有手還在鍵盤上沒有目的地亂敲着。過了一會,路鸢汶說:“那就來好了,但别來之後又說自己失望呀!——這樣還不如不來呢。”
“不管失不失望,這裡都很漂亮啊。”溫檠野随口道,手上的宣傳冊翻了下一頁,下一頁又是大漠風情——在大漠中的演出,述說古代故事。不管誰來又作出怎樣的評價,這都是真的,如此風情隻此一家。
“誰稀罕……”路鸢汶開始斤斤計較,又卑又亢,“根本沒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