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受不住誘惑并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蔺寶璋那個智障是在黑市買的藥,藥效太強,解藥太晚,蔺放被那熱度給燒傻了。
真的傻了,智商隻有六歲那種,但因為他是天才,所以大概是普通人的十歲。
而被做到暈過去的舒泉第二天扶着酸痛的腰肢醒來,就看到了一個一米九二但幼化版的蔺放。
他還以為自己給人啪傻了,當即大驚失色。
現在蔺放想來,當時舒泉應該是想跑的,但對方又實在善良,于是最後把他帶回了那個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
至于蔺家夫妻,在知道他傻了之後就直接放棄了他——對蔺家這種豪富之家來說,想要維持一個傻子的溫飽,比普通人養寵物還容易,可他們卻連這點施舍都懶得給予,隻蔺母不得已對着媒體流了幾滴鳄魚的眼淚,就把公關交給了秘書,至于那個罪魁禍首,那時正在私人島嶼上享受着魚子醬和香槟。
不過他們的好日子并沒有維持多久,蔺放雖然出事,但他留下的那些殺招還在,并且良好地繼續運行着。
之後正如蔺放曾經謀劃的那樣,失去他這個掌舵人的蔺家巨輪很快觸礁,短短半年光景百年基業土崩瓦解,随即蔺父在董事會上突發心梗,蔺寶璋變賣藏品時被查出走私,曾經煊赫的蔺氏大廈被法院貼上了封條。
而這半年卻是蔺放兩世過得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就算舒泉很窮……
舒泉是真的窮,他無父無母,在福利院長大,九年義務教育後就被趕出去打工,要不是班主任硬把他從流水線上拽下來,他現在可能還在電子廠打螺絲。
不過他成績不錯,于是在班主任資助下讀了高中,還考上了不錯的大學。
本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可舒泉大二的時候,班主任查出了肺癌。
是早期,還有救,可老師一共資助了六個人,所以手頭的積蓄還不到兩千,而醫生說手術加後續治療費用,就算報銷後也至少要二十萬。
其他被資助的孩子還未成年,就算去打零工也賺不到什麼錢,隻能舒泉想辦法。
舒泉去給人補課、去餐廳端盤子、去酒吧調酒……可錢好難賺啊,他一天隻睡四個小時,但離湊夠二十萬還是遙遙無期。
這時有人來酒吧找MB,本來找好了一個身經百戰的,但對方忽然遇到了真愛要從良,想拒絕的時候舒泉聽說,一咬牙他就上了!
不過後來舒泉耗盡體力也就拿到了十萬塊,不但要繼續想辦法賺錢,還要養一個傻子,就更窮了。
好窮啊,窮的出租屋燈泡壞了舍不得換,兩個人隻能摸黑吃舒泉從飯店打包回來的殘羹冷炙,窮的買不起衣服,有一陣蔺放光着身體藏在被子裡半個月才等到舒泉給他買到二十九一套的衣服,卻還是沒有内褲,窮的冬天不舍得開空調,隻能兩個人蓋着一床薄被子抱在一起取暖……
可是也好幸福啊,真的好幸福。
一開始舒泉抱着贖罪的心态,哪怕菜裡隻有一點肉沫也要都給他,然後被他笨拙地夾回去,沒辦法隻能一人一半。
漸漸他用退化的大腦記住了做飯的步驟,雖然連一勺鹽都要算計着加,可每天晚上舒泉回來都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蔺放最喜歡煮面條,然後把荷包蛋藏在舒泉碗底,當然最後還是一人一半。
他還學會了去工地搬磚,曾經簽上億合同的手指被磨出血泡,但賺到錢後他給舒泉買了凍瘡膏,然後就有一滴滴水珠從舒泉眼中滴落,落在他身上燙極了。
他還買了烤紅薯,烤的流蜜的紅薯被他抱在懷裡一直熱着,然後和舒泉一人一口的吃掉,甜的兩人都變成了小糖人。
再後來兩人會在黑暗的夜色中接吻、做·愛,兇狠的,用力的,恨不得把對方融入自己的骨血。
舒泉總開玩笑說他對傻子這樣是犯罪,可卻把他脖頸摟得更緊,讓兩人沒有一絲縫隙地貼在一起。
可最後這份幸福被打破了,瘋了的蔺母不知道在哪看到了蔺放,她尾随到樓下,點燃了這棟樓,
午夜的火光來得猝不及防,這棟年久失修的居民樓就像個幹燥的火藥桶,轉眼間就被烈焰完全吞沒。
頂樓的出租屋裡,蔺放最先被濃煙嗆醒,他搖醒舒泉時,火舌已經舔上了木質門框,劣質防盜門在高溫下扭曲到無法打開。
熱浪開始灼燒皮膚,舒泉卻突然笑了,他轉身抱住驚惶失措的蔺放,“怎麼辦?傻子,我們好像逃不掉了,真糟糕,但有你卻又好像沒那麼糟糕。”
蔺放混沌的大腦似乎突然清醒了一瞬,他用力回抱住這個給了他溫暖的人,“不要怕,我們都不怕。”
在火焰即将吞噬他們的最後一刻,舒泉捧起蔺放的臉,兩人在灼熱的空氣中熱烈擁吻,就像過去無數個夜晚那樣親密無間,隻是這次,再也不用擔心明天的生計。
消防員後來在廢墟中發現兩具交纏的遺體,就連骨灰都融合在了一起無法分開……
蔺放回憶結束的時候,身上的麻繩已經被舒泉解開,少年的鳳眼裡都是焦急地詢問他,“你怎麼樣了?沒事吧?我先報警還是先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