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時鐘轉得飛快,時間不斷流逝。
三人瑟瑟發抖地聚在一起抱團取暖,遭遇了如此詭異的事情後,他們的神經已經變得如驚弓之鳥般敏感脆弱,任何一點動靜都能吓得他們跳起來。
——這就顯得一旁安然酣睡的某人分外格格不入。
瘦子眼睜睜看着樓仰雪從中午12點睡到傍晚18點,整整睡了六個小時,中間不管他們鬧出什麼動靜,他都沒有醒來。
這人是豬嗎?在鬼宅裡都能睡得這麼香!?
瘦子真想撬開樓仰雪的腦袋,看看裡面究竟裝着什麼!
在瘦子的死魚眼瞪視下,樓仰雪終于有了動作——
他翻了個身,睡得更香了。
瘦子:“……”
随着樓仰雪無意識的翻身動作,被精心盤起的銀發變得有些松散,崩開兩顆扣子的領口則敞得更開,露出白得晃眼的大片肌膚。
黑眼圈姑娘眼睛都看直了,怔怔地黏在上面移不開,高梵也微妙地紅了臉,他糾結半晌,最終還是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他選擇将手伸過去,默默替樓仰雪攏上領口。
黑眼圈姑娘急了,一把拉開高梵的手,用強烈譴責的眼神表達自己的不贊同,他既然敢敞開,就說明他不怕被看啊!難得遇到這樣的男菩薩,你别管就行了!
高梵欲言又止,目光發飄,伸出去的那隻手卻誠實地收了回來。
瘦子見狀輕嗤一聲,内心極度鄙視這些看臉的愚蠢顔狗,不由輕蔑道:“看看看!長得好看有個屁用,能當飯吃嗎?”
黑眼圈姑娘聞言一愣,瘦子以為她終于被罵醒了,正要得意,沒想到她摸着肚子,忽而露出憧憬之色:“對了,說到飯……”
瘦子:“……”
仿佛開啟了某個開關,三人的肚子接二連三地奏起了交響樂。
可現在公寓裡正在鬧鬼,誰知道貿然離開客廳範圍會遇到什麼?三人互相對視幾眼,每一個人敢起身去找吃的。
為了轉移注意力,高梵提議:“不如我們分别做個自我介紹吧,當了這麼久的鄰居,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麼。”
見其他兩人沒有反對,高梵繼續道:“那就我先來,我叫高梵,是個畫家,因為家裡人一直不理解我的興趣愛好,我就從家裡搬了出來。那時身上沒什麼錢,看到天府公寓租金便宜,我就選了這裡,沒想到……”
高梵露出一絲苦笑:“便宜果然沒好貨。”
黑眼圈姑娘也跟着歎了口氣:“我叫喬慧,是附近天美傳媒的職員,因為天府公寓離公司近,租金又便宜,才選擇住在這裡,結果經理以我住得近為理由,天天叫我加班——關鍵還不給加班費!”
“怪不得你經常三更半夜才回來,”瘦子同情道:“所以說給資本家當牛做馬有什麼好,不如跟我幹,隻需動動發财的小手,就能讓資本家狠狠出血!”
喬慧和高梵紛紛死魚眼看他:“……”
你個小偷哪裡來的優越感啊!
“我叫李則,江湖人稱則哥,”瘦子比了個大拇指,拽拽地指向自己:“之所以流落到天府公寓,純粹是因為之前犯了事,想避避風頭。”
說着,李則啐了一口,罵罵咧咧道:“隻有天府公寓不需要登記身份證,媽的,老子就是這麼被騙進來的!”
“那他呢?”喬慧指了指沙發上的樓仰雪:“他什麼來頭?按理說他長得這麼好看,不管是當演員還是下/海,都不至于淪落到天府公寓吧?”
李則聳肩表示不知情,高梵遲疑片刻,開口道:“我也不太清楚,如果不是那天樓哥遇到困難,過來敲我的門,我根本不知道404來了個新住戶。”
“他遇到了什麼困難?”喬慧感興趣地問。
高梵緩緩道:“他手上拿了250塊的紙鈔,問我這是多少錢,他看不到鈔票的面額……”
喬慧摸着下巴:“那這很奇怪啊,他難道是第一天當盲人嗎?按理說,盲校應該會教盲人辨别鈔票面額的吧?”
李則冷哼:“我好心提醒你們一句,可别看他長得好看,你們就被他騙過去,我混迹江湖這麼多年,一眼就看出這人不簡單。”
喬慧贊同地點頭,作西子捧心狀:“是不簡單,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心就被偷走了~”
高梵同樣不假思索:“樓哥那麼溫柔,不可能是壞人,倒是你……”
他目光忽然銳利:“你之前沒進我屋偷東西吧?”
李則兩眼一黑。差點吐血。
這個該死的看臉的世界!他真的受夠了!
然而過了幾秒,李則驟然驚覺,他不是被氣得兩眼一黑,而是……房間真的黑了。
牆上的時鐘,不知不覺竟走到了11:00!
——時間流速不對勁!
他們還沒來得及思考時間流逝加快意味着什麼,一陣極強的失重感便突然傳來,三人在極度的驚駭中墜落,直到砸在地面上,三魂六魄才緩緩歸位。
“好痛——我的肩膀!”李則痛呼着從潮濕的地面上爬了起來,捂着肩膀看向四周。
這是一個燈光昏黃的大房間,沒有窗戶,沒有門,掉進來的除了他和高梵喬慧二人,還有其他樓層的住戶,林林總總,大約有三十個人。
此時,所有人都茫然而驚恐地四顧着,弄不清發生了什麼。
大概是因為事發突然,大部分人掉進來時,手裡都攜帶了一兩件東西,有人拿着菜刀,有人手持電鋸,有人拖着大砍刀,還有人……躺在沙發上,睡得像被灌了迷魂湯。
大概是周圍的環境實在太吵,昏睡了一下午的人終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