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莊毅十分堅決,往曾鑫和李澤杭手裡一人塞了一個包,說:“你們快走吧,我留在這裡陪蔣哥就好。”
蔣勝決定把讓莊毅陪葬的時候改成今天。
誰知李澤杭立馬背上了自己的包,說:“那你讓他把那碗雞湯喝了,我們明天再過來。”
曾鑫抱着自己的包,驚訝地跟在李澤杭身後:“真讓莊毅陪床啊?”
李澤杭點點頭:“反正他回宿舍也睡不着。”
曾鑫:“說的也是。”
蔣勝戀戀不舍地目送李澤杭離開病房,然後一個眼刀射向莊毅。
莊毅以為是自己早上偷偷在樓下見錢歡歡的事情敗露,忙轉移話題道:“蔣哥,除了雞湯,你還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說到這兒,蔣勝頓時聽見肚子咕咕狂叫,他想了一會,說:“三明治。”
“行!”
為了保命,莊毅二話沒說就出了門。
蔣勝肚子餓的時候也會發脾氣,莊毅從小就知道他這個毛病。所以買完三明治,莊毅又立刻折回醫院病房,一進門,就看見蔣勝嘴裡已經叼了一個包子。
隔壁床的病人回來了,蔣勝正在跟那人聊天。
昨天莊毅偷偷看了一眼隔壁床病人的信息,知道他名叫陸士龍,四十六歲。但今天一看,感覺他比實際年齡老了不少,臉上的皺紋很深,拿着包子的五根手指上布滿老繭。
昨晚他們住進來的時候,陸士龍正卧床休息,一個看起來跟他年紀差不多的阿姨,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他,估計是他的妻子。
“陸叔,您真的沒有在停屍房碰見什麼奇怪的事情嗎?”蔣勝低聲問道。
陸士龍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後脖頸,仔細思索了一會,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我來這裡上班的時間不長,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碰見過什麼怪事。”
蔣勝打了個哈哈:“其實我就是對搬屍工這個職業有點好奇罷了,您不用放在心上。”
他見莊毅進了病房,介紹道:“這位是我發小兼舍友,莊毅。這位是陸士龍,陸叔叔。你說巧不巧?我上次住院的時候還見過陸叔。”
“是啊。”陸士龍感慨:“咱們倆還怪有緣分的。”
蔣勝笑了笑,指着床頭的袋子,說:“陸叔,你别光吃素的,我這個肉的特好吃,你試試。”
“沒事,素的也好吃。”陸士龍咬了一口素包子,笑道:“我膽囊有點毛病,昨天剛做了手術,醫生交代不要吃肉。”
蔣勝沒再多嘴,隻是說:“那等好了再吃,有的是機會。”
莊毅沖陸士龍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後把手裡的三明治放到床頭櫃上。
蔣勝從袋子裡拿出一個三明治:“陸叔,你試試看,裡面沒擱肉,放心吃。”
陸士龍接過三明治,說:“三明治,兩個面包片中間夾個雞蛋、菜葉子,看起來跟咱們的包子差不多。”
說完,又招呼他妻子過來,打算一人一半分着吃。
蔣勝一敲腦袋:“我們光顧着自己吃了,柳阿姨,您也還沒吃吧?”他
他又拿出一個三明治,放到陸士龍床頭,說:“陸叔别掰了,你跟柳阿姨一人一個。”
陸士龍擺擺手:“不行不行,這洋玩意兒貴,我們一人一半就好。”
蔣勝制止他,故作嫌棄:“我不喜歡三明治,外國人吃的,一點也沒咱中國的包子好吃。”說着又從袋子裡拿出兩個包子,說:“我拿三明治換你的包子,行了吧?”
陸士龍無奈,隻好任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蔣勝啃了一口包子,一記眼刀又往莊毅身上殺了過來:“你沒有什麼要交代的?”
莊毅後背發涼,說:“錢歡歡上午來找我了。”
蔣勝把包子放回桌上:“果然早上那通電話是錢歡歡打的,她來幹嘛?”
莊毅磕磕巴巴地說:“沒,沒,她,她就是來,來送早餐的。”
“早餐呢?”蔣勝問。
莊毅指着垃圾桶:“扔了。”
蔣勝眯着眼:“莊毅,咱倆認識十幾年,你屁股上有幾根毛我都清清楚楚。你每次緊張的時候,說話都會結巴。”
莊毅抹了一把汗:“還沒,沒吃飯,餓的。”
蔣勝抓起一個三明治,丢了過去:“說實話,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莊毅眼疾手快地接住三明治,心虛地看了蔣勝一眼:“她,她,她過來,借錢。”
“又跟你借錢?!!!”蔣勝氣得一挺身,肚子上的傷口猛地扯了一下,他閉着眼,發出一聲長長的“嘶——”。
“蔣,蔣哥,你沒事吧?”莊毅小跑到床邊,放下手裡的三明治,伸手就想去撩蔣勝的病号服。
蔣勝伸出一隻胳膊擋住他的動作,擡眸看向他,眼睛裡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怒:“借了多少?”
莊毅縮回手,說:“一,一千,一千五。”
“一頓飯,值一千五。”蔣勝閉了閉眼,強按住怒火,伸出一隻手,命令道:“手機給我。”
莊毅不敢說不,乖乖掏出了手機。
蔣勝打開莊毅的微信聊天截面,找到錢歡歡,點開她的頭像,接着又點開她的信息欄,點了“删除”。
蔣勝把手機還給莊毅,警告道:“雖然我是幫李澤杭擋的刀,但實際上這一刀是幫你挨的,你再給錢歡歡一分錢,都是往我肚子上再捅一刀。你要是還想認我這個兄弟,就他媽别再給錢歡歡打錢!”
莊毅和蔣勝認識十幾年,雖然兩人之前也經常吵吵鬧鬧,但從沒說過什麼重話,他知道蔣勝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
莊毅手裡握着手機,指尖發白:“對,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更是莊叔!”
蔣勝沒再搭理他,重新躺下,傷口正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