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遠征說着走向長椅上的女人,李澤杭、蔣勝和方緻青留在原地,以免女人受到更大的刺激。
魏遠征走到女人面前站定,說:“翁女士,方便聊一聊嗎?”
翁美佳擡眼看向魏遠征,她臉上豔麗的妝容已經花了一片,露出皮膚上深深淺淺的皺紋。
她的眼睛裡滿是悲戚,但看到魏遠征後,她的眼神裡立刻流露出幾分驚疑:“你是誰?”
魏遠征又掏出自己的警官證,放在她面前。
翁美佳深吸一口氣,然後從包裡拿出鏡子和面巾紙,簡單整理了自己的妝容之後,問道:“警官,我昨天才剛從美國飛回來,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魏遠征微微俯身,壓低聲音說:“林慧怡和她女兒的事情,我想你應該不想讓你兒子聽到吧?”
一聽到這個名字,翁美佳的眼神變得狠厲起來,她抓起自己的包,起身,步履匆匆地往遠離蔣勝和李澤杭他們的方向走。
翁美佳在樹蔭底下站定,她從包裡拿出一盒女士香煙,又掏出一個精緻的銀白色打火機,“咔哒”一聲推開蓋子,點燃了香煙:“那個女人膽子肥了啊,還敢報警?我犯什麼法了,竟然找警察來對付我?”
魏遠征搖搖頭,說:“林女士沒有報警,是我們來吊唁沈老爺子,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對話。”
“不小心?”翁美佳冷哼一聲,嘴裡吐出一縷純白的煙霧:“我早就知道林慧怡這個女人城府深,隻不過沒想到竟然這麼深,本事真大,居然還能串通警察幫她說話。”
魏遠征不打算繼續跟她繞彎子,直接說道:“你們是不是擅自把林慧怡女兒送到孤兒院了?”
聞言,翁美佳正要抽煙的動作一頓,她看向魏遠征,沒有說話。
“翁女士,您不回答,是默認了?”魏遠征繼續說。
翁美佳一挑眉,終于恢複了知覺似的,說:“是又怎麼樣?那個女人介入他人婚姻,擅自生下一個見不得光的小孩,我大伯好心收留她,後來我大伯生病,沒辦法繼續照顧小孩,不送去孤兒院,難道你指望我去養一個小三的孩子?”
說完她閉上眼,長長地吸了一口煙,夾着煙的手指微微發顫。
魏遠征待她的情緒稍稍平複下來之後,開口道:“這麼說,你承認自己把林慧怡的孩子送到孤兒院了?”
翁美佳吐出一口煙,沒答話。
魏遠征繼續說:“你說巧不巧,我們前幾天剛好在醫院碰到一個小孩,那個小孩渾身髒兮兮的,自己一個人躲在太平間的樓梯底下,見人就躲,餓了好幾天,要不是一個小男孩發現了她,她可能就會變成停屍房裡的一具屍體。”
翁美佳深吸一口氣,看向魏遠征。
魏遠征也看向她,繼續說:“那個小女孩手上,有一塊跟林慧怡一模一樣的雞血石,後來我們把她送回孤兒院,那個孤兒院的名字叫做黎明兒童之家,沒錯吧,翁女士?”
翁美佳吸完最後一口煙,笑了一聲:“要不老人家常說報應不爽呢,沒想到這麼快就應驗了。沒錯,是我把小孩送進孤兒院。”她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征求過沈思皓的同意,所以是他主動放棄了自己的孩子,不是我。”
——
這是魏遠征第二次走進靈堂抓捕犯人,他走到沈思皓面前,拿出警官證,說:“沈先生,警方懷疑您涉嫌拒絕撫養子女,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一條,您的行為構成遺棄罪,請您跟我們到警察局走一趟。”
沈思皓被馬洋帶上警車,回程的路上,魏遠征仍是跟蔣勝他們一輛車,他沉默地開着車,面色凝重。
“沒想到沈思成的案子是這樣的結局。”方緻青望向窗外,開口說道。
沈思成患有抑郁症,所以他跟他哥哥換魂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他自己一手操控的,但他現在人已經去世,這條路似乎又走進了死胡同。
“不過好消息是幫孤兒院的那個小女孩找到了媽媽,對了,你通知林慧怡了嗎?”
方緻青看向魏遠征,魏遠征點點頭:“我上車之前給她打了電話,本來想跟她約明天去孤兒院接孩子,但她挺着急的,堅持今天一定要見到孩子,所以一會送你們回去之後,我還得再去一趟孤兒院。”
“那幹脆一起去孤兒院,我們也想見見小石頭,是不是?”蔣勝碰了碰李澤杭的胳膊。
李澤杭點點頭。
于是魏遠征掉了個頭,直接開向孤兒院。
抵達孤兒院時,林慧怡已經在門口等着,她在孤兒院門口來回踱步,臉上露出焦急不安的神色。
看到魏遠征他們一行人,林慧怡沖他們微微颔首,說:“謝謝你們。”
夜色漸漸籠罩了這座城市,華燈初上,一個女老師牽着孫一涵從孤兒院走出來。
林慧怡幾乎在看到孫一涵的同時,眼淚就奪眶而出。
孫一涵似乎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誰,隻是一個勁地往老師身後躲。
女老師蹲下身,輕聲說:“一涵,他們不是壞人,不要害怕。”
蔣勝問道:“她還是一句話都不說嗎?”
他明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但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女老師搖搖頭:“不說話,不過還是有按時吃飯睡覺。”
林慧怡驚慌地朝孫一涵撲過去:“她怎麼了?為什麼不能說話?”
孫一涵吓得又往後退了幾步。
魏遠征把她從地上扶起來,說:“她受了一點刺激,醫生說可以恢複,你現在情緒不要太激動,不然會吓到她。”
林慧怡點點頭,但眼神仍是盯着孫一涵:“那我現在現在是不是沒辦法帶她走?”
魏遠征說:“等親子鑒定結果出來,如果能證明你就是她的親生母親,法律自然會還給你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