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他的小青梅
晚上九點多,篝火晚會結束。
連隊戰士解散回宿舍準備休息,靳嶼成跟大家道别後,前往停機坪,周梨跟在送行的衆人身後,站在安全的區域。
靳嶼成戴上頭盔,利索地登了機,艙門關閉後,大家隔着玻璃,看裡面的影子。
其實無法看清他的操作,但大家還是想等直升機起飛。
有位懂這方面的老師解釋:“夜間能見度低,如果有雲的話會影響直升機的航行安全,降落時,如果不能準确判斷地面的跑道,也容易出事故。小靳這次過來,特地進行夜航測試,也挺考驗他的。”
“不過他的技術肯定沒問題,今晚也沒有雲,草原上的星星很明亮。”他又說。
大家聽罷,同時擡頭看了看天空,此時,直升機的螺旋槳開始轉動,巨大的噪聲震得人耳朵嗡鳴,帶起的風呼呼吹得人睜不開雙眼。
坐在裡面的人朝外面看了一眼,伸手豎了一個大拇指,意思是沒問題,随後直升機升上空中,離地面越來越遠。
周梨望着那架直升機,它最終消失在夜空中。領導說:“回去休息吧。”
周梨走向營地宿舍,望了一眼這滿天的星鬥,它們璀璨而耀眼,突然之間,她覺得,靳嶼成晚上返航時有繁星銀河作伴,想必他也會覺得很浪漫。
他骨子裡應該就是一個富有浪漫主義色彩的人。
這種浪漫,不是花前月下的小情小調,而是征服星辰大海,在天空任意馳騁的宏大理想。
他們住在連隊的空宿舍,女隊員住一間,男隊員住一間。大家洗了臉躺下之後開始聊天,不知不覺,聊起今晚最矚目的靳嶼成。
有位中年老師說:“小靳人還是不錯的,熱情大方,就是有些不服管,他爸媽也沒空管他,七八歲就把他從西北送回大院了。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最調皮的時候,掏鳥窩什麼的都不算個事兒,有一次他拱火,帶了幫孩子,跟其他大院的孩子打架。”
另一位老師說:“哎這事兒我有印象,還驚動了兩邊的領導是吧,開着車把人押了回來。”
“是的,氣得他父親在電話裡說直接槍.斃了算了。”
“哈哈哈。”大家全都爆笑。
周梨也跟着發笑。
這個人,還是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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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梨又在車上颠簸了十個小時,回到文工團。
帶隊老師說:“今天也别排練了,直接休息吧,辛苦大家了。”
周梨走路回去時心情非常雀躍,她喜歡文工團的生活,喜歡舞台表演。
雖然這個年代物質并不豐富,但她本就物欲很低,适應這裡的生活後,感覺每一天都充滿盼頭。
但這個盼頭,絕對不包括被人催着找對象。
她回到生活區時,嫂子也正好帶着小兒子,從幼兒園下班回家。
聊了幾句,嫂子說:“昨天不是禮拜天麼,小張來找你了,但你不在。小張真是個不錯的人,我看挺好的。”
周梨的神色由驚訝轉為發沉:“他還來找我?可我都跟他說清楚了。”
孫玉梅愣住:“你跟他說什麼了?”
“就上次在公交站台,我說我還不想找對象,他說就當朋友相處。我覺得已經說明白了,他怎麼還來找我?”
孫玉梅擰起了眉心:“你才見一面,相處都還沒處,就把話說死了?”
這次,周梨态度明顯強硬了些,她點着頭,再次明确地說:“既然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就不要吊着人家胃口。”
孫玉梅有些急:“怎麼不可能呢?你不能把話說這麼死,他昨天還買了些糖果過來。”
周梨道:“那也不能因為這些糖衣炮彈,就出賣自己的真實感情吧,我現在确實不想找對象,嫂子你把那些糖果還回去。”
“都吃了一半了,怎麼還?”
“那我自己掏錢買了還給張阿姨。”
孫玉梅急道:“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這麼優秀的男孩子,懂得計賬,懂得人情世故,長得也周正,打着燈籠也難找……你現在雖然在文工團,但也是臨時性質,團裡看在你哥的份上,給你一個鍛煉的機會,難道你能在裡面跳一輩子舞?”
周梨看着嫂子,沉默下來。嫂子是個體面人,大概也是真心為她考慮,然而她内核已經換了人,周梨便實誠地回答:“不會跳一輩子的,跳兩年我就幹别的了。”
“你打算幹什麼?”孫玉梅問。
有些事不好亂說,說出來,他們也不會相信,周梨隻好緘默以對。
她沒跟嫂子繼續争論,隻打算默默堅持自己的。
這件事鬧了個不歡而散,後來哥哥和她談過一次,她依舊很堅定,周劍便沒再勉強。
周梨不知道糖果還回去了沒有,嫂子有沒有跟張新桂說明她的态度,反正她把話撂下了。
……
即将進入9月,秋老虎開始發威,白天的溫度非常高,但一入夜,便有微涼的秋風吹過來。
周梨的兩個侄女馬上要開學,整個暑假玩瘋了的她們,拼了命地趕暑假作業。有時候遇到不會的,周梨掃兩眼,告訴她們正确答案,她倆也不起疑,隻覺得你是大人你說的對。
此時團裡開始排練國慶文藝彙演的節目,其中有一個獻禮舞蹈,音樂是團裡自編的,名字暫定為《東方頌》,基本上所有舞蹈演員都要參演,國慶節在大院禮堂上演。
團裡非常重視這台文藝彙演,抓得比較緊,周梨投入進排練之中,便沒管顧外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