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九天禦寒,沒毛氅可不行。小孩子冷着凍着了容易生病。”
令宛一邊說着一邊讓俞媽媽将她百寶箱拿過來,她要親自給懷愔挑一塊玉料做配飾。
剛陶氏的話也提醒了令宛。
如今懷愔雖養在二房,可到底沈五爺和姚氏才是懷愔名義上的正經父母。日後分房而居,姚氏想要為難他,一個“孝”字便足以讓他舉步維艱。
令宛摩挲着箱中一塊通體無暇、觸感溫熱的白玉,沉思良久,便同俞媽媽說起想過繼懷愔的事來。
“夫人,這可使不得!您還年輕,過不了多少時日就會有自己親生孩子!”俞媽媽眼中大駭,說着竟要跪了下來。
陳圓圓急忙示意綠雲扶起她。如此激烈的反應,倒在陳圓圓的意料之外。
不過細細想來也明白俞媽媽為何會如此駭然。
古代過繼是大事、肅事。過繼後的孩子,甭管有沒有血緣、是不是親生,程序一走、宗譜一寫便是嗣子,有承宗和分财産的權利。
陳圓圓知道俞媽媽所想。
自己和沈叢才成婚不到一年,未來肯定會有親生小孩出生,犯不着因為憐惜沈懷愔,而将自己和沈二爺長子的尊貴名分給到一個全府上下都不受待見的妓之子身上。
何況對滿門清貴的沈氏和許氏來說,妓子若成嫡子,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對兩家而言都會是一個極大的侮辱。
之前沈叢能同意将懷愔養在二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許令宛的請求。
可若陳圓圓提出的是過繼沈懷愔,沈叢不僅不會答應,還會懷疑是有心人撺掇了她這個二夫人,指不定要将二房上下都清肅一番。
但,這幾天相處下來,她是真的發自内心地、像喜歡懷安一樣喜歡懷愔。
他出身非他所願,他成長過程也受盡白眼。究其原因,明明是沈五爺的過錯,卻把所有的憤怒指向一個無知孩童。
所以陳圓圓才有這個大膽的念頭,想利用自己的身份,讓懷愔能夠堂堂正正地活在衆人眼裡。
“夫人,奴婢知曉您是真疼惜六公子,但這念頭萬不可再起,這話更萬不能對二爺說。”
幸好屋裡都是心腹,俞媽媽緩了緩心神,苦口婆心,“且不說沈家、許家不會同意,就是四公子的外家,知曉了怕也要來質問沈許兩氏。”
沈懷瑾的外家是大名鼎鼎的太原王氏。王氏滿門簪纓,門庭清貴,一個出身腌臜的妓子怎配與他家芝蘭玉樹的外孫一同嗣宗。
道理陳圓圓都明白。她歎了口氣,此路不通。确實是她關心則亂、異想天開了。
見令宛默默垂了眼,俞媽媽還以為她是因為成婚近一年還沒好消息傳出才憂慮,情急之下有這麼個妄念。
當即又抹幹眼淚,打起精神寬慰道:“夫人,女子成親後三年未開懷都多的是。”
“想來是未來小公子頑皮,不知在哪處玩鬧,玩累了自然就來尋您了。”
“您不要着急······”
看着俞媽媽滿心滿眼為自己打算,陳圓圓心下一暖,懷愔的事便隻得打住話頭,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