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梅洛第一美人的傲骨,恐怕是對王爺心灰意冷,自己不情願。
那麼此時說的這話,是實打實地為她考慮。
除了娘親,就連王爺都是她步步為營算計來得愛情,梅洛若是一直待她這般好,她受寵一日,倒也願意護着她的王妃位子一日。
就着孩子的話聊了一會兒,秋白芍回去的時候不免也多想了想子嗣的問題。能生下長子必然是個保命符,縱使太後看她如何不順眼,一旦有了孩子傍身,也不會再為難她了。
不過王爺日日宿在自己這裡,她怎麼還沒有懷上呢?
秋白芍摸了摸肚子,柳氏說得不錯,花無百日紅,懷子這件事是越快越好。
薏兒瞧見了她的動作,于是掩唇笑道,“主子,您又在想孩子啦?”
“别胡說,女兒家口無遮攔的。”她瞪了薏兒一眼,掐住了她的臉,“你真是嘴上沒個把門,今日被人抓住了那麼大的錯處。”
“本來王爺就讓奴婢叫您王妃嘛。”薏兒委屈。
“好在王妃不計較,往後出門,你少說話,看看王妃身邊的秋石,人家多機靈,哪像你。”
“是,奴婢日後會小心的。”
薏兒歪着頭去看秋白芍的肚子,那裡還是平坦一片。“不過主子您什麼時候才能懷上呢,奴婢每日為您上藥實在是心疼。”
“急什麼,我都不急。”
“您是不急,可王爺和姨娘急呀,他們若是見到小主子,肯定都樂得沒眼了,要是能生個小世子出來,那多揚眉吐氣。”
秋白芍笑了聲,“這倒是,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王爺和娘親肯定都歡喜。”
“是了,主子您長得那麼好看,王爺也長得那麼好看,生出來的孩子肯定是世上最好看的孩子,若是個郡主,那日後提親的人必然踏破門檻;若是個世子,指不定成為多少姑娘的夢中情郎呢。”
“油嘴滑舌。”秋白芍睇了她一眼,可臉上的笑意不減反濃。是了,不管男女,都應當是個漂亮的孩子,如果能是長子,這一生就順遂了,比她和娘親都要有福氣。
兩人回到了白芍院,甫一進門,秋白芍便吓了一跳,“王爺?您今日不是當值麼,怎麼回來得那麼早。”
尉遲砺坐在屋中的椅子上,他抿着唇,不像以往那般見到秋白芍便眉眼柔和。
秋白芍微怔,走到他身側,擔憂地搭上了他的手,“怎麼了,可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男子沉默半晌,擡眸看向了她。那眼神深邃漆黑,看得秋白芍心髒一滞,她隐約預料到,恐怕是件大事。
“芍兒……”他将秋白芍的柔荑握在掌心,眷戀地摩挲,片刻,才緩緩出聲,“戶部尚書已經向父皇遞了兩次折子,父皇下旨,下月初便要我娶清瑩入府。”
他垂眸,複又拉着女子坐到了自己懷中。“你知道的,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現在是關鍵的時候,我需要戶部的人手。她進府之後……我怕是不能多陪你了,芍兒……又要委屈你了。”
秋白芍聽着,大暑的天,她被男子抱在懷裡,可卻忽地全身發冷。
下月初……
她才剛進府一月半,便又要娶親。
“芍兒懂的。”她埋在尉遲砺的胸口,閉上了眼睛,“隻要是為了王爺,什麼委屈都不算委屈。”
她明白太後賜婚,尉遲砺不得不娶梅洛;她也明白自己出身卑賤,所以需要等待時機才能入府;她還明白礙于柳家的權勢,所以不管柳姨氏怎麼擠兌自己,尉遲砺都隻能視若無睹。
她更明白尉遲砺需要戶部,所以不得不新婚兩月後,再次娶親。
她懂,她也不在乎,她想要的隻是這份榮華而已。娘親的教訓已經夠了,她看娘親看了那麼多年,早該摒棄那些不該有的妄念、早該明白,世上的男人多得是“身不由己”。
秋白芍靠在男子溫熱的胸膛上,她深深呼吸。
早知今日,她本就沒有動過情。
隻要能錦衣玉食,隻要能萬人之上,隻要能頤養娘親,别的她什麼都不在乎。
“芍兒。”尉遲砺收緊手臂,将人摟得愈緊。“我舉薦了你父親做臨安知縣,等上三年再調他進京,往後你便是正經的官家出身了。”
秋白芍彎了唇,堂堂戶部尚書的女兒,就換她父親做知縣,實在是擡舉了她一家。
她軟了身子,如菟絲子一般倚着男人,低聲呢喃,“芍兒不要什麼知縣,也不在乎什麼官家出身,芍兒隻想新妹妹進府之後,王爺不要忘了芍兒。”
“自然不會。”尉遲砺低頭,吻上了女子的唇畔,“沒有人能和你比。芍兒,沒有人能和你比。”
秋白芍瞌眸,柔順地仰面迎上。那閉合的眼簾,掩蓋住了柳眸之中的一片漠然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