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的感覺,也好陌生好久遠的感覺,除了母親,已經很久沒有人問過她喜不喜歡。
自季憐星成年之後,生活從來不問她喜不喜歡,每一個人生的重大決定都隻有做和不做的區别。
她不喜歡金融,但為了賺錢,所以果斷報考了N大的金融系。她不喜歡大城市,但為了得到更高的工資更好的發展,留在了A市。她不喜歡和别人合租,因為洗澡都得排隊,但為了省錢還是租了套三。
所以,她也是不喜歡駐唱的,如果可以,她更願意把歌聲唱給自己喜歡的人聽,而不是對着一群浮誇且素不相識的年輕人強顔歡笑。
季憐星沒說話,盯着後視鏡發呆。
她的沉默已經給了江曙答案。
“如果不喜歡的話,那就停止。”江曙說。
紅燈轉綠,江曙踩下油門,車子緩緩行駛在街道。
季憐星始終沒說話,不是不回答江曙的問題,而是因為不知道怎麼說,喉嚨像是被塞子堵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刺猬,我們經曆不同,經濟情況不同,也許我的建議并不能完全做參考。但是——”
說到但是的時候,江曙特意側目看了季憐星一眼。
那是一張清瘦的側臉,季憐星的手指抵在太陽穴,恰到好處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也正是這個動作,讓江曙感受到一種淡淡的憂傷,這種傷感黏在季憐星的臉上、她的頭發上、她的手指上,她像是被一層厚厚的繭包裹住,不動也不吭聲。
江曙還是決定說下去。
“但是,一個人的青年時刻,能有幾年?不要把時間用在不喜歡的事情上面。如果有機會去做喜歡的事,那就果斷去做,不要拘謹,特别是拘謹在錢上面。”
江曙的話明朗又委婉。
季憐星好像聽懂了她的意思,但不确定。
“江總,謝謝你,我明白。”
“如果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那就接受我的幫助,我可以借你十萬。先别拒絕,這錢是借,所以你是要還的,我也不是施舍。既然不喜歡駐唱,那就辭掉,把駐唱的時間拿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果然是這個意思。
季憐星覺得自己喉嚨那塊塞子堵得厲害,她甚至有點哽咽,為什麼啊,她為什麼要這樣幫助自己呢?
因為是情人嗎?情人也需要這麼好嗎?
“江總,我不需要您再在錢上接濟我了。”
江曙卻搖頭,“你還是沒聽懂我的意思,錢可以賺,你很有潛力,未來五年十年你一個月就能掙十萬,錢可以活一百年,可人隻有一個二十四歲。我已經說過了,如果有機會,那麼在錢上就不要太拘謹。更何況,十萬塊對我來說沒有壓力。”
江曙的聲音很清晰有力,配上她那雙洞悉人心的眼,總有一種犀利到直擊靈魂的感覺。
季憐星完全是懵的,呆愣好久,才問出那句話:“您對我這麼好,到底是為什麼?”
車子已經開到小區門口,江曙将車停到路邊,她打開車内的小橘燈,燈光照在季憐星的臉上,滑嫩的肌膚上鋪了一層暗橘的光澤,深棕色的瞳仁夾帶了柔和的光芒,她的眼裡帶滿了困惑。
江曙身子前傾,伸手替季憐星解開了安全帶。
兩人的距離很近,呼吸黏在一起,好像快擦出火苗。
“為什麼?這個問題很簡單,所以我隻回答一次。”江曙主動靠近,鼻尖在季憐星耳尖上貼了一下,“小刺猬,記住了,如果一個人願意為你花錢,為你花時間,為你着想,那一定是因為她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