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黎知修算是拿他沒轍了，繼續給他按着頭部，“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明天再出去玩吧。”

“手法再接再厲啊。”顧歡全身上下就嘴最硬，毫不客氣地倚在黎知修懷裡，任由黎知修指尖在自己發間按摩。

他閉着眼睛享受按摩，語氣慵懶，：“我覺得我很快就會好起來。”他嘴角微微勾起，“所以下午繼續呗。”

“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不急這一時。”黎知修順手幫他把淩亂的頭發梳開，然而頭頂上的呆毛搖搖晃晃卻又屹立不倒。

“好吧。”顧歡輕輕聳肩，感受着屬于黎知修溫柔的氣息，任由它侵入身體，很安心地眉頭舒展，“聽你的就是了。”

這幾天的疲憊與昨晚的宿醉讓他急需補充睡眠，再加上黎知修按摩的手藝實在是好，顧歡很快就又進入了夢鄉。

夢裡依稀可以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像一首鋼琴曲舒緩溫柔，水珠包裹着他蜷縮的身體，晶瑩剔透，溫軟入骨。

可惜他不是魚，無法像魚一樣享受被水包圍。沒有鰓，他在水中無法呼吸。

此刻的他就是個溺水者，

求生欲使他慌亂而又拼命地伸長手，水珠的邊界很近，卻怎麼也碰不到，在某種意義上也是遠得絕望。

“顧歡？顧歡醒醒！”

他從夢中驚醒，坐起來大口大口喘着氣，手緊緊抓住黎知修的手腕。眼裡還帶着未消散的恐懼與淚花。

“你做噩夢了？出了好多汗。”黎知修将他攬到懷裡，手指輕輕安撫着他的背。顧歡的鼻尖布滿細密的汗珠，瞳孔振動，他害怕地用力抱住黎知修的身體，身上止不住地劇烈顫抖。

“好了沒事了，我在這呢。”黎知修輕聲安撫着顫抖的顧歡，手撫着背，“夢裡都是相反的。”

明明昨天的天氣還好好的，今天外面卻陰雨綿綿，空氣陰冷潮濕，讓人呼吸困難，頭昏腦脹，就像夢境裡的水珠一樣。

難受得窒息。

他想到孤兒院的那雙胖乎乎的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窒息感太可怕了，他眼裡蓄滿透明液體，沖出眼眶的束縛，随着臉頰流下，意識逐漸模糊，反抗的手力氣逐漸消散，他依稀記得當時圍觀的小朋友很多，但沒有一個人來阻止那雙可怕的手。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這隻是小孩子的玩鬧吧，隻是當時的他們都還不懂事。顧歡隻能在心裡這麼安慰自己。

可就是這些不懂事，籠罩了顧歡的童年，成為不可抹滅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