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自己的圍巾繞上柳回笙的脖頸,細膩輕柔地繞兩圈才溫和地打結。
柳回笙瞧着她,笨拙又單純地給自己系圍巾的動作實在有夠生硬的,明明是好看到讓人過目不忘的清冷長相,卻在這一刻顯得好像是路邊積灰的不知名的小黃花,廉價,但又那樣真摯。
于是,柳回笙吻了她。
是的,她們的初吻,是柳回笙主動的。
蜻蜓點水在唇瓣上輕輕一碰,刹那生花。
^^^^^^^^^^^^^^^^^^^^^
筒子樓街對面的菜市場,一輛不起眼的面包車裡,重案組成員全體待命。
副隊長秦松憂心忡忡,透過窗戶望了眼馬路對面風平浪靜的筒子樓,又看向趙與:
“老大,你想清楚了嗎?”
“什麼?”
“咱們這一進去,要是抓錯了人,或者柳回笙的側寫有錯的話,咱們全軍出動撲了個空,耽誤了時間,打草驚蛇,到時候要被處分的。”
趙與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一雙眼睛卻似湖岸的鵝卵石,蒙上一層水汽之後,在堅毅中透着一層瑞亮。
“處分下來我擔着。”
于是秦松不再說什麼了。倒非因為有人承擔了最壞的後果,而是,他意識到,此刻趙與對柳回笙的信任,任何人都無法撼動。
【我先進去,暗号:“你們這屋也太亂了”代表可以行動。“改天再做你生意”代表有意外,不能行動】
一切準備就緒,柳回笙跟趙與約定了行動暗号。
【收到,一切小心】
柳回笙凝視着屏幕,纖長的手指在聊天框停留一瞬,随即退出微信,撥通電話後放進兜裡,無線耳機塞進牛仔上衣的小口袋。這樣既能讓對面的人聽到她這邊的動靜,對面的聲音也隻會收進耳機裡,不會被其他人察覺。
沒有竊聽器,沒有微型耳機,隻能用這種最原始的辦法。
叩叩!
紅色甲油的手指在掉漆的木門敲了兩下,門扉從裡面打開,是早上插隊的壯漢,龐大的身體往門口一站,恍若小山,蠻橫粗魯地切斷視線。
“喲,這不是早上的小美女麼?”
壯漢吊兒郎當地吹了聲口哨,身後屋子立即傳來男人的應和。
“怎麼?來哥哥房裡,找人啊?”
柳回笙模仿八妹釣凱子的儀态靠在門框上,揚起深紅色唇彩外溢的嘴唇,眼睛眯起,夾細了嗓子說:
“對呀。”
纖細的聲線聽得壯漢骨頭都酥了,問:“找誰?”
“誰有錢我就找誰。”
“噢喲——”屋内的男人傳來興奮的聲音。
壯漢讓開,示意柳回笙先進去:
“你要多少?咱這麼多人,還怕湊不出來?”
像柳回笙這樣的姿色,砸鍋賣鐵也願意。
柳回笙輕輕一笑,風情地撥了撥長發,腳下沒動:“先把錢談好,否則,我可不做賠本的買賣。”
“你要多少?”
“五百。”
“這麼貴?”
“而且我隻做一個人的生意。”
“八妹隻收二百。”
“她是她,我是我。”
壯漢面露不屑,把剩餘幾盞白熾燈全打開,回頭掃了圈圍觀的室友:
“咋樣?五百,你們有人出得起不?”
“太貴咯!”
“就是哦,一個月工資才這麼點,還要往屋頭拿點,一下子少五百,婆娘又要鬧。”
“妹妹,便宜點嘛。”
“反正我是不得行哦。”
“那江峰去嘛!哈哈哈,單身漢一個,沒啥用錢的地方!”
江峰,這個名字落地,話語間多出幾分誇張的嘲諷。
房間最深處的下鋪,一個瘦小的人影慌張地抓着床杆,哆哆嗦嗦說:
“我,我不行。”
白熾燈的光線很弱,蠟黃的菜籽油一樣的顔色把人照出破敗的鐵鏽色。39℃的天氣,蒸籠般讓人幾乎昏厥的熱空氣裡,江峰仍舊穿着長褲和襪子。
柳回笙目光一定,随即說:
“不管行不行,一會兒都隻能去我那兒,你們這屋也太亂了。”
噔!
一根電線驟然接通,馬路對面,趙與嘩得拉開車門:
“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