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柳回笙還是坐趙與的車回去的。就近停到單元樓旁邊的露天停車庫,下車時,柳回笙被酒精泡得腳下虛浮。趙與來扶她,她卻腳下不穩,一下子撞到她懷裡。
須臾間,熟悉的體香撲入鼻腔,熏得人恍惚,所謂自尊驕傲,所謂疏遠敬畏,頃刻就沒了聲音。喉嚨底發出一聲微弱的嗚咽,眼睫輕顫,柳回笙啞然:
“年輕的時候,好像會做錯很多事。”
趙與将她的手臂打橫攬在肩上,另一手環着她的腰,攙扶着往前走。
“如果每件事都做對,時光就沒有意義。”
糾纏過去沒有意義,尤其,愛情本無對錯可言。
柳回笙問她:“你呢?你做過錯事麼?”
“嗯。”
“對我,還是對别人?”
“你覺得呢?”
“那就是别人了。你對我一直很好,從來沒錯過。”
“柳回笙,你喝醉了。”趙與眸底一暗。
柳回笙似乎沒聽到她的話,兀自沉浸在洪流般的情緒裡,喃喃說:
“很可惜,對不對?做錯意味着辜負,辜負意味着虧欠,虧欠......意味着餘生糾纏。”
趙與,你要做錯事,沖我,别沖旁人。
嚓!
趙與停下腳步,握在腰間的手緊了一緊,話語哽在喉嚨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嗡——
頭頂的路燈發出聲響,四周赫然漆黑。
“嗚!”
柳回笙條件反射地縮了一下,膝蓋彎曲,整個人蹲下——這是劇烈驚吓的反應。
“路燈壞了,沒事。”趙與重新将她攙起,邁開腳往前走,卻發現,柳回笙邁腳的動作格外吃力。
她害怕的不是路燈突然熄滅,而是黑暗本身。
“什麼時候怕黑了?”趙與問她。
驚吓過後,柳回笙的酒醒了三分,臉上擠出先前飯桌上闡述過的職業性假笑,疏遠至極。
“我有夜盲症。”
“說謊。”
“真的。”
“你以前沒有。”
“呵......”柳回笙啞然,指責道,“趙與,你可以裝作不知道。”
趙與卻沒了陪她演戲的耐心,收緊腰間的手臂,迫使她面對自己,質問:
“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讓一個喜歡晚上散步,說這樣可以感受星星的聲音的柳回笙,最後害怕夜晚。
沉悶的話頓刀般砥砺耳膜,疼得柳回笙皺了一下眉,但僅僅隻有一下,再擡頭時,俨然春風明媚,一切都不在意的模樣。徐徐往前一湊,鼻尖的距離隻剩1厘米,呼吸錯亂,不分彼此。
“趙隊長,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為什麼不吃肉?”
從前的趙與無肉不歡,說吃了肉,打架才有力氣。但無論是先前聚餐,還是早前那次燒烤,趙與沒碰一口肉。
趙與沒了聲音,柳回笙終于得逞,不輕不重地在她的下嘴唇咬了一口,音色蠱惑:
“想要我的秘密,就用你的秘密交換,這才公平,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