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一月,楚徊給工人提高了計件工資,給所有人加發了獎金,把辦公樓裡一半的職員派去倉庫幫忙打包快遞,終于勉強把雙十一熬了過去。這座南方城市也終于開始有了涼風的痕迹,雖然絕大多數人還穿着短袖,但楚徊比不得普通人,他已經穿了長袖襯衫和加厚的褲子。
方問舟推着電動輪椅等在辦公樓前,看着楚徊的車停進車位,把輪椅推到了駕駛位旁邊。等楚徊轉移上車,方問舟打開胳膊下夾着的薄毯子,蓋到了楚徊腿上。
楚徊摸了摸毯子:“這是什麼?”
方問舟笑:“我媽最近在學鈎毛線,我讓她幫忙鈎了一條薄的毯子,正好現在用。”
楚徊笑起來:“哪有下屬給上司送東西的道理?再說,我也不給你發工資。”
我沒有把你當做上司,我把你當做老師。方問舟按住楚徊的手:“做都做了。”
“那謝謝你媽媽了。”
楚徊在辦公桌前坐好,方問舟端了熱水過來,順手把一個文件夾放在楚徊面前。方問舟不參與公司經營,所以公司文件都是行政部送來,從不經方問舟的手,方問舟日常也主動回避。
楚徊有些奇怪,打開文件夾看了一眼,是方問舟的簡曆。他合上文件夾,問:“這是什麼?”
方問舟自然地說:“我的簡曆。”
我知道這是你的簡曆,“你給我簡曆幹什麼?”
方問舟臉上露出得逞的笑:“我從金海辭職了,現在向楚總求職。”
楚徊沉默了一會,勾起嘴角:“方問舟。”
方問舟微微彎腰:“楚總。”
“你真不知道替我省錢。”
于是方助理變成了方秘書,獨立于各部門之外,直接向楚徊彙報工作,所有文件、報表由他彙總送給楚徊,再由他分發給各部門。楚徊隔壁的辦公室變成了方問舟一個人的,錢如雪的辦公桌被放進了嚴理的辦公室。
由于衆所周知的原因,嚴理除了是繪夢文創最大的出資方之外,主要負責參與新産品研發和日常直播,以及出席一切需要代表公司露臉的場合,并不常待在辦公室,他的辦公室也沒有什麼要緊的東西。公司内外事務都是楚徊一手抓。方秘書走馬上任,實際上變成了楚徊之下的公司二把手,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騷動。
二樓的人說聽到三樓有争吵聲,但是聽不清具體内容。繪夢文創的辦公樓,越往上越機要,三樓除了兩位老闆、方秘書錢助理之外,隻有研發部一個部門。當天,嚴理帶着研發部去看紡織品展了,隻留了郁生焉看門,郁生焉當然什麼都沒聽到。沒等全公司最八卦的徐妙和袁菲菲打探出詳情,錢如雪被退回了金海,楚徊讓徐妙招一個助理給嚴理用。
徐妙拼湊出一些細枝末節,但也摸不着頭緒,隻好放棄了這個八卦,重新投入她火熱的人牙子事業當中。
到了年底,各單位開始總結工作,表彰先進,按照公司和個人不能同時獲獎的原則,楚徊原本以為公司會得獎,這樣他派嚴理去領獎就行。誰知天不遂人願,市級明星企業家的獎項落在了楚徊頭上,官方還邀請他交流發言。
文件是林科長親自送來的,她連茶都沒喝,隻是說:“楚總,我們主任向市裡力推的你,囑咐你一定親自參加。”
楚徊客客氣氣得表示了感謝,答應了邀請,還順手在大堂撈了個新品布偶給她。
回了家,楚徊向嚴理抱怨:“你爸怎麼不推你一把?到時候兄弟倆一起領獎多好。”
嚴理笑嘻嘻:“你是法人代表嘛。他們想見你很久了,我每次去參加活動都有人問你。”
行吧,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參加官方活動穿三件套就有點過于隆重了,再說天氣冷了,楚徊受不住。大會前一晚,冷空氣來襲,全市氣溫大跳水,嚴理看着剛剛被鐘點工熨好的楚徊的西裝,唉聲歎氣。
楚徊洗過澡出來,看到嚴理站在自己的西裝前發愣,趕緊去拉嚴理的手:“我好端端的在這呢,不用睹物思人。”說好端端的倒也不完全準确,但人确實還是在的。
嚴理回過頭:“你知道外面現在什麼氣溫?”他張開一隻手,“五度,隻有五度!什麼概念?”他放下手,“四舍五入都要結冰了。”
楚徊覺得好笑,歪頭問:“所以呢?”
嚴理痛心疾首:“明天白天隻有八度,會場的停車場是露天的,真是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