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可知那秘術要付出多大的代價？”陸雲旗不知道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什麼人值得她如此犧牲….

什麼人….

電光火石間，陸雲旗腦海中忽然閃過什麼，他看着李慕婉，聲音有些澀然的問：

“你是…為了那個叫呂子浩的人？”

李慕婉沒說話，陸雲旗此人，有些太過聰明了。

她此時隻覺得很累，身體耗損沒補回來，不想與之過多糾纏。

繞開他就要走，卻被陸雲旗攔住了去路。

“值得嗎？”

陸雲旗忽然想起了呂子浩在宗門大比時的模樣，年紀輕輕，修為驚人，還有他身邊環繞的那些女子。

“那人一看想必就是抱負不俗的人，你在他心中未必是第一位，甚至還有其他女子….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他不明白，不了解。

他從來沒有見過李慕婉這樣的女子。

柳眉如煙，耀如春華，看上去總是帶着些惹人憐愛的氣質，叫人忍不住想呵護她。

然而短短的幾次接觸陸雲旗知道，她遠非柔弱這麼簡單。

她的溫柔中蘊含着強大的精神内核，既有“識大體、得人心”的智慧，也有以柔弱之軀直面天道輪回的勇氣。

那麼溫暖，卻又那麼淡然。

他實在是有些羨慕那個呂子浩了。

李慕婉擡眸看他，一雙眼睛溫和又平靜，這種平靜，是陸雲旗在任何人身上都沒有感受過的。

她淡淡道：“沒有值與不值，隻有想與不想。”

“那麼他呢？他知道嗎？你為他做的這一切？”

“他不需要知道。”李慕婉回答的很快，幾乎不需要思考。

她做事向來是這樣，她不需要王林知道她做了什麼，要做什麼。

做這些也不是為了要王林感激她。

如果說非要有個目的的話，那就是她單純的想讓王林開心一些。

陸雲旗修道一千年，從未感受過苦澀是什麼滋味，今天算是領教了，倒是新奇的很。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苦悶，“你跟我回天衍宗，你的身體，我有辦法治好…”

說着，陸雲旗頓了頓，接着道：“他不在乎，我在乎，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出事。”

“不必。”

李慕婉想也不想的立刻拒絕。

雖然她不知道陸雲旗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但王林在不在乎她，她心中自然知曉。

不用外人來評說。

陸雲旗眼中的痛楚落在李慕婉眼裡，難得讓她愣了愣。

這人平時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如今卻露出這樣的表情。

李慕婉此前從未把陸雲旗一開始說的話放在心中，此時倒有些詫異了。

月華如練，庭院中的青草染上銀霜。

她望着眼前人眼底翻湧的痛楚，指尖輕輕蜷入袖中。

後退半步拉開距離，眉眼低垂時似有輕歎融進夜風。

“陸道友..”

她開口時聲線如溪水叩石，清冽中帶着潺潺流水般的輕柔，“你是修道之人，當知這世間因果，最忌強求。”

“天道尚且流轉不息，何況人心？我心中已有夫君，再容不下他人。”

“我知你修的劍道講究的是'斬情問道'，又何苦自困紅塵？”

陸雲旗怎麼會聽不懂她的拒絕，袖中拳頭倏地攥緊，雲紋錦緞在掌心皺成團。

“我與他...”李慕婉垂着眼眸，聲音很輕，不知是在說給誰聽。

“是千年前便刻在命魂裡的糾葛，我這一身殘命早不是自己的了。”

李慕婉輕歎一聲，“日後莫要再來，我不想師兄誤會。”

說完，她就要離開，陸雲旗卻忽然抓住她的手，“我….”

夜風掠過庭前青竹，李慕婉秀眉微蹙，正要說話。

忽然，兩人均感覺到了一股殺意。

“找死！”

一個極寒的聲音響起，伴随着一道靈力破空襲來。

陸雲旗蓦然擡頭看去，李慕婉出手比他快，擡手一揮，兩道靈力碰撞在空氣中炸開。

周遭的房屋受到波及，成為了廢墟。

陸雲旗放下掐訣的手，看了眼身前的李慕婉，微微挑眉，心中忽然有些開心。

“婉兒？”

王林站在不遠處，眼中劃過一抹愕然的不解。

看着二人站在一起，這個畫面讓王林隻覺胸口悶得厲害，刺眼得很。

他望向陸雲旗時，眸中冷的瘆人，“你是來受死的嗎？”

“你不妨試試！”陸雲旗也不甘示弱，他心中也壓着千萬斤煩悶，此時看見王林，更甚，“你莫非真以為，憑你能殺了得了我？”

兩人之間暗潮洶湧，劍拔弩張。

李慕婉隻是看向王林，輕聲解釋了一句：

“師兄，此人上次也算是受我牽連，方才算是還他的。”

而後她平靜的看向陸雲旗，與之拉開距離。

“陸公子，往生澗你為我解圍，多謝，但還望自重，若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氣。”

說完，她擡步走向王林，話已至此，也算是仁至義盡。

陸雲旗攥緊了拳頭，她這意思就是若是王林接下來還要出手，她便不會阻攔了。

心中前一刻才蔓延的那點小歡喜，瞬間就碎成粉末。

他看着李慕婉的背影，不由得苦笑，還真是，不留餘地啊。

這快樂，也太短暫了吧。

正當他心中思緒萬千時，隻見前方的那道消瘦的身影忽然不穩，像是要栽倒的模樣。

陸雲旗心中一緊，慌忙上前，想要扶她。

忽然，一股威壓卻猛的将他震開，他措不及防被震得後退了數米。

擡頭看去，王林已經閃身将李慕婉抱住，“婉兒！”

王林不用探查，就能發現她的傷仍未痊愈，臉色驟然一變，“你的傷為何…..”

“沒事，隻需再養養便好了。”

李慕婉靠在他懷裡，笑着對他搖搖頭。

王林看着她的神色，心中一揪，抱着她就要離開。

“婉兒姑娘，你上次所說之話，可還當真？”

陸雲旗忽然上前一步，目光直直看着李慕婉，忍不住将心中的話問出了口。

王林一聽他說話，身上就迸發出強烈的殺意。

李慕婉拉了拉他的衣服。

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王林知道她的意思。

頓時心口像被密密麻麻的尖刺滾過一樣。

不十分疼，卻難受的厲害。

王林看着她，片刻後，身上殺意淡去，臉色卻依舊沉着。

李慕婉安靜靠在王林懷裡，沒有回答陸雲旗的話。

有些希望，不必要再給。

王林抱着她飛身離開，隻留下一句帶着殺意的話。

“立刻滾出歸雲宗，否則我必将你斬殺。”

而陸雲旗站在原地，久久沒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