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
絢爛的晚霞已經逐步被夜色所吞噬,微風中也挾起了涼意,将庭院中茂密的樹木枝葉吹的格外蕭瑟。驚鹿在潺潺水聲中一下下有節奏地敲擊着,隻是有兩隻本該被吓走的鳥兒似是已經習慣了這響動,大着膽子飛下來,用小小短短的喙去啄草地上的小蟲。
直至有人繞過拐角,淩亂的腳步聲逐漸逼近,鳥兒才猛地振翅飛離,隻留匆匆而來的人類快步向前、衣袖翻飛,在響亮的敲擊聲裡交頭接耳:
“信長少爺……”
“年輕人還是太固執了,不懂會長的苦心……”
“倒是信行少爺……”
“……這個相比之下,不行。”
伴着這些意義不明的竊竊私語,為首的中年男人率先站定,推開了門——門一打開,富含青春風味的喧嚣聲響立刻傳了出來,與他們這批或是和服、或是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打扮不同,房間裡僅僅兩個少年,一個穿着再簡單不過的運動服,另一個則是一身皺巴巴的、髒兮兮的學校制服。
中年人(織田信秀)立刻虎目含淚,飛撲而去,将正在強力掙紮的其中一名少年抱在懷中,飽含深情道:“信長!你你你、和人打架了嗎?!”
少年回以強而有力的拒絕:“大叔你誰啊?”
是的,沒錯。此刻在這個房間裡的被強行抱之的少年,并不是織田信秀的兒子織田信長,而是……
而是在三十分鐘前還根本和這個地方沒有關系的普通高中生·三郎·甚至不姓織田,啊!!
怎麼會有人連兒子都認錯的?!這合理嗎!
另一名少年池田恒興誠惶誠恐地朝着信秀大叔俯首便拜,語帶無奈道:“信秀大人!信長少爺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完全不肯去參加家宴,并且還大吵大鬧要回去……”
信秀大叔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以示意自己聽到,但是一雙眼睛仍然緊緊地盯着三郎。他的視線掃過三郎頗為倔強的表情、已經失去了原有形狀的領帶、粗糙卷起來的褲腳,老淚縱橫地對着自己身後的一行人說道:“你們都聽到了嗎?信長他剛剛竟然連‘父親’都不叫,而是叫我大叔!”
三郎斬釘截鐵道:“誰是什麼‘信長’啊!”
信秀大叔連手指都在顫抖:“他!你們看,他、他還在和我頂嘴!”
說着,他猛地對三郎又是一個熊抱,欣喜若狂、喜極而泣:“天哪,蒼天終于聽到了我的祈願了嗎?!”
“信長你終于學壞了!!終于!爸爸我太欣慰了!”
三郎:“你幹什麼?喂,大叔,你好煩人啊!”
——
這裡是織田家……不,這裡是織田組。
作為當地首屈一指的黑/道組織,織田組的原身據說原本是能夠追溯到戰國時代的武士家族。因為具有大片土地,為了維護自身财産而逐漸組建起半私人的暴力組織——當然,發展到現在,織田組已經是标标準準的、涉獵不少黑色灰色行業的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