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三郎出來的空隙中,澤彥老師的表情逐漸變為麻木。
已知,三郎和齋藤道三(長井巡警)一前一後地進入了店裡,店内已過半小時無任何騷動,他詢問店員得知兩個人确實是一起吃飯……求問,三郎和齋藤道三相談甚歡的概率有多少?
這孩子怎麼誰都能聊啊!織田家的飯還不夠你吃嗎!
在這一日終于感受到了放養的恐怖,澤彥老師無話可說,隻能在同一家店的角落裡陰暗圍觀,并且撺掇店員給他們瘋狂加水。
眼見長井巡警先離開前往廁所,他立刻一個箭步沖上去,堵在了三郎面前:“三郎!”
三郎抱怨道:“澤彥和尚你很吓人诶。”
“……這是我要說的話!”澤彥老師盯着這個已經讓他提前操完了十年的心的臭小子,不悅道,“你和齋藤道三這邊是怎麼回事!這兩天裡有沒有認真上課?!”
“你都休假了啦!”三郎對于來自老師的學業追蹤發出強烈抗議,義正辭嚴道,“比起作業我覺得還是信長的事情更重要——說起這個,他也很擔心你。”
“……你聯系他了啊。”
澤彥老師剛剛的憤怒頓時啞火。他當老師這麼多年,自然看得出來三郎有不愛學習的成分在——但目前沒有到他和織田信長約定的聯系時間,所以三郎必定是自己聯系得織田信長。
不管是能發現他請假存在問題的敏銳,還是這一點不作僞的真心,都實在是讓他心情複雜。
“就算你這麼說,你現在做的事情也太冒險了。”澤彥道,“你難道不知道齋藤道三是怎樣的人……你确實不知道。總之,那是個危險角色!别因為他現在金盆洗手了就小看他!”
“我知道啊,我昨天還去找了半兵衛問呢!”三郎挺起胸膛,并且三言兩語間就再度透露出自己到底多自來熟的事實,“畢竟要讓齋藤義龍當不了繼承人嘛,還是想找個簡單一點的辦法——”
“停。”澤彥老師面無表情,“你先給我解釋一下事情是怎麼進展成要讓齋藤義龍失去繼承人之位的。”
——
等長井巡警洗手回來時,餐桌上已經多了一個胡須發白、腦袋光光的中年人。
“我是澤彥宗恩。我們家少主失禮了。”那位中年人——也就是澤彥老師對長井巡警道。
三郎摸不着頭腦:“失禮?”
澤彥老師:“……請客結果是請人來這種地方還不夠失禮嗎!”壓根就是随便找了一家店!點的甚至還是豬排飯!
三郎摸了摸下巴,困惑道:“我也沒有請客啊。因為今天是想和長井大叔聊天來着。”
再度見識了三郎這與□□格格不入的交際能力,澤彥老師已經能心平氣和,覺得事情能到這麼離譜的地步,已經沒有什麼能夠震驚到他了。
“不過确實聊得很開心噢!”三郎還在那邊對着長井巡警繼續道,“飯也很好吃!可惜你沒吃,那待會請你去吃點心吧?”
長井巡警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冷笑:“别了,我才不想和高中生吃什麼孩子氣的東西。而且就這麼點東西還需要你請我?今天的豬排飯就當我請你了。”
三郎:“咦。怪不好意思的。謝謝你喔。”
澤彥老師麻木地閉上了眼——确實挺出乎意料的,齋藤道三看樣子竟然還挺喜歡三郎。
結合以往的突發情況來看,這怎麼不算一種意料之中呢。
“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我還要去巡邏。”長井巡警十分敬業地說道,“至于和你說的——我會考慮的。你可以先想想出什麼價碼來打動我,信長!”
三郎撓了撓頭,遺憾道:“反正聽起來感覺不像是要錢。”
澤彥老師還算沉穩地目送長井巡警直接從門口離開。确定看不見後者的身影後,他特地招來店員詢問剛剛的餐費:得到的回答果然是長井巡警從廁所裡出來,路過櫃台時就已經順手結了賬。
而出乎意料地讨人喜歡、并且讨人喜歡的對象就和他自已一樣不讓人省心的三郎還在發問,甚至在澤彥老師陷入沉思時一點不客氣地用手指戳上了老師的手臂:“所以澤彥你是請了幾天假?要回學校嗎?”
“原本是請了一周。”澤彥老師十分不留情地直接用手抽在三郎的手指上,“——禮貌一點!”
“不過按照現在的進度來看,大概後天就可以返校了。”
這麼說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悄然落在了店門口的綠植,以及綠植後不慎漏出的衣服一角。
從昨天起就一直尾随着他的、屬于信行的小弟,自然不可能過了一天就放棄。原本澤彥還在考慮如何讓信行有能與齋藤義龍搭上話的借口——信行本性不擅謀斷,縱使眼界狹窄、自視甚高,也不會愚蠢到以為憑着織田組少爺的身份就能讓齋藤義龍高看一眼。
因此原本澤彥的想法是似是而非地去聯系幾個人,然後找個時間動身前去美濃。但今天偶遇三郎,除了告訴他真·織田信長已經知道此事、有了防備這一情報以外,更重要的是變相地完成了他想做的事。
沒有什麼比幾年前也是齋藤組繼承人、甚至現在在美濃還餘威甚重的齋藤道三與“信長”接觸,更容易讓信行手足無措的了。
也沒有什麼,會比這個更能吸引齋藤義龍的注意力了。
接下來澤彥要做的,就是在接下來的兩天裡暗中向信行透露齋藤道三的身份,以及拐彎抹角地将與齋藤義龍的聯系方式送過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