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班在三樓的大畫室，空間果然寬敞明亮許多。巨大的窗戶保證了充足的自然光線，畫室裡整齊地擺放着數十個畫架和畫闆，牆上挂着一些往屆優秀學生的作品和經典的石膏像。空氣中彌漫着更濃郁的松節油和鉛筆屑的味道，混合着一種無聲的、緊張的競争氣息。

已經有不少學生提前到了，各自挑選着心儀的位置。路遠不喜歡太靠前，也不喜歡太中間，他習慣性地走向了靠窗但又偏角落的一個位置。這裡光線好，相對安靜，方便他觀察整個畫室，又不至于成為焦點。

聶少華自然是跟着他，但他選了路遠旁邊靠外一點的位置，方便他随時“偵察敵情”和進行社交活動。

他們剛放下畫袋，就看到剛才那個叫蘇念思的女生也走了進來。她似乎還在為分到A班而高興，腳步輕快，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這個新的學習環境。她沒有像其他女生那樣選擇中間或靠前的位置，反而徑直朝着路遠他們這個角落走了過來。

路遠的心又沒來由地跳快了半拍。

蘇念思似乎沒注意到角落裡已經有人了，或者說她根本不在意，直接走到了路遠斜後方的一個空位，将那個看起來有些陳舊但很幹淨的畫袋往地上一放，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然後麻利地開始支畫架。她的動作帶着一種與她可愛外表不符的爽利和……粗放。

聶少華眼睛一亮，剛想開口搭讪，畫室門口就走進來一位身材微胖、穿着格子襯衫的中年男人，手裡拿着點名冊。

“好了，同學們，都安靜一下！”男人的聲音洪亮，帶着點不容置疑的威嚴，“我是你們A班的素描老師，我姓張，大家可以叫我張老師。未來幾個月，你們的素描課主要由我負責。”

張老師簡單介紹了一下畫室的規矩和接下來的課程安排，然後開始點名。

“路遠。”

“到。”路遠應了一聲。

“聶少華。”

“到！”聶少華的聲音中氣十足，還順帶對着張老師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很陽光的笑容。

“蘇念思。”

“到！”一個同樣清脆響亮的聲音從路遠斜後方傳來。

路遠下意識地微微側頭，用餘光瞥了一眼。蘇念思站得筆直，舉着手，臉上是認真又帶着點興奮的表情，像個等待老師發糖的小學生。

點完名，張老師宣布：“好了，人基本到齊了。今天第一節課，我們不搞那些虛的，直接上手。畫室後面有靜物台，自己去找位置，畫一組最簡單的靜物——三個蘋果，一個陶罐，一塊襯布。我要看看你們的基本功。三個小時，開始！”

沒有多餘的寒暄，沒有鼓舞人心的雞湯，直接進入實戰。這幹脆利落的風格，讓剛剛還有些嘈雜的畫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集訓的緊張節奏。

路遠深吸一口氣，拿起畫闆和畫具，走向畫室後方的靜物區。聶少華緊随其後，嘴裡還嘀咕着：“一來就畫蘋果，能不能有點創意……”

而那個叫蘇念思的女生，也背着她那個看起來鼓鼓囊囊的畫袋，幾乎是小跑着沖向了靜物台，一邊跑還一邊自言自語：“蘋果好，蘋果好畫，趕緊占個好角度！”

路遠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這個叫蘇念思的女生，似乎和他想象中的“可愛女生”不太一樣。

星城集訓的第一天，在畫闆、鉛筆、蘋果和陶罐的碰撞中，正式拉開了序幕。而那個冒失、爽朗、名字很好聽的女生，也在路遠心裡，悄然占據了一個特别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