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這種“多面性”,或者說,他覺得這種“多面性”顯得有些刻意和不真誠。一個真正真實的人,不應該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現出如此截然不同的姿态。
也許,所謂的“靈氣”,不過是他一瞬間的錯覺。或者,那隻是她衆多面孔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面,而更多時候,她呈現出來的,是另一種更讓他無法忍受的特質。
是什麼呢?
路遠皺着眉,試圖找到一個最精準、最恰當的詞來定義這個讓他心緒不甯的女生。
是她過大的嗓門,無論走到哪裡都能吸引注意;是她誇張的肢體語言,仿佛總在用全身的力氣表達情緒;是她和男生之間似乎過于親近的距離,讓他感到不解;是她身上那種總能輕易地、帶着一種闖入式的力量,打破他所需甯靜的……存在感。
對,就是存在感太強了。
像是一支永遠停不下來的高音喇叭,持續不斷地發出聲響,帶着一種不容忽視的穿透力,強行闖入他的世界,擾亂着周圍的磁場,讓他無法保持内心的平靜。
聒噪。
最終,路遠在心裡給出了這個定義。一個簡單、直接、帶着一絲不耐煩的詞語——“聒噪”。
不是“粗糙但有靈氣”,也不是什麼複雜的“多面性”,而是簡單直接的“聒噪”。
這個詞似乎讓他心裡那份莫名的煩躁感終于找到了一個出口,也讓他為自己之前在溜冰場上的在意找到了一個看似合理且站得住腳的解釋:他隻是單純地讨厭聒噪的人和事,讨厭這種喧嚣打破了他習慣的平靜和秩序。他反感那種強烈的、侵略性的存在感。僅此而已。
他甩了甩頭,試圖将蘇念思那件亮黃色衛衣的身影、她依賴潘磊的笑容,以及那個“聒噪”的定義,統統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他站起身,走到畫架前,拿起他熟悉的炭筆。
隻有在畫紙上,在線條、光影和色彩的世界裡,他才能找到真正的安甯,找到那種秩序井然、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
至于那個叫蘇念思的女生,她是粗糙還是有靈氣,是真實還是刻意,是和潘磊在一起還是和别人在一起,都與他無關。他隻需要記住一點:她很聒噪,她的存在感太強,會打破他的平靜。所以,離她遠點就好。
至少在這一刻,路遠是這樣堅定地告訴自己的。他并不知道,命運的線條,有時候并不會完全按照他預設的軌迹去延伸。而那個被他定義為“聒噪”的女生,未來會以怎樣他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闖入他的世界,擾亂他自以為是的、刻意維持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