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緊接着是排山倒海般的震驚和……慌亂。他觸電般地縮回了手,仿佛剛才捏到的不是蘇念思的臉,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手指尖甚至感覺到了殘留的、灼熱的溫度。
他的臉頰騰地一下就熱了,那種熱度瞬間席卷了整個臉部,比剛才蘇念思臉上蹭到顔料的地方還要紅,甚至連耳根都變成了粉紅色。他甚至不敢去看蘇念思的反應,眼神慌亂地移開,落回到自己的畫闆上,但畫闆上的陶罐和向日葵已經變成了一片模糊的色塊,他一個細節都看不清。
他剛才……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會做出這種失控的、莫名其妙的動作?!手滑?鬼才信!他明明是帶着那個念頭伸出手去的!
路遠在心裡拼命地給自己找借口,試圖将這個行為合理化,但心髒依舊跳得飛快,仿佛要跳出胸腔。手心裡也滲出了一層薄汗。指尖似乎還殘留着剛才那柔軟細膩的觸感,那種感覺太真實了,揮之不去,甚至讓他産生了一種微妙的、留戀的感覺。
畫室裡依然很安靜,除了他自己如雷的心跳聲在耳邊回響,周圍的一切都像被按下了靜音鍵。
他僵硬地坐在原地,背脊挺得筆直,身體肌肉緊繃,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假裝自己依然全神貫注于畫作。但眼角的餘光卻忍不住、偷偷地向蘇念思瞟去。
她……會是什麼反應?
會生氣嗎?會覺得他莫名其妙,是個怪人?會像上次一樣,大大咧咧地問他“你幹嘛”?還是……别的什麼?
路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等待着蘇念思的反應,等待着對他的“審判”。
而此刻的蘇念思,正處于一種完全懵圈的狀态。
她正對着自己的畫唉聲歎氣,忽然感覺臉頰上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然後……被輕輕捏了一下?帶着點柔軟的、暖暖的感覺?
欸?
她眨了眨眼睛,大腦一片空白,有點沒反應過來。
誰捏她臉了?在畫室裡?
她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旁邊唯一有可能做出這個動作的人——路遠。
隻見路遠正襟危坐,身體繃得像塊鋼闆,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的畫闆,側臉的線條繃得緊緊的,看起來非常嚴肅認真,仿佛全世界隻有他的畫。但是……他的耳根,卻悄悄地、迅速地變成了粉紅色,那種顔色,在午後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蘇念思愣住了。
剛才……是路遠捏了她的臉?!
為什麼?他平時不是那種會随便碰人的人啊?而且,為什麼是捏臉啊?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被捏過的地方,那裡還殘留着一點點溫熱的觸感,仿佛還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溫度。她又摸了摸,感覺臉頰上有點幹掉的顔料。
她看看路遠那明顯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姿态和泛紅的耳廓,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沾滿了各種顔色的顔料,指尖甚至還有剛才畫畫時沒洗掉的赭石色。難道是她臉上沾了什麼髒東西,路遠想幫她弄掉?
可是……幫人弄掉髒東西,需要用捏的嗎?而且是那種輕輕地、像是在感受什麼的捏法?
蘇念思的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了。她看着路遠那泛紅的耳廓,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大膽的念頭:他……不會是故意的吧?
這個念頭像一道電流,瞬間讓她心頭莫名地一跳,一股熱氣迅速爬上了她的臉頰,從耳根蔓延開來,帶着微微的粉色。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燙。
她不确定路遠是無意的“手滑”?還是……帶着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意圖?這個突如其來的、帶着點親昵意味的動作,打破了她和路遠之間原本建立起來的“兄弟”界限,讓她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有點悸動又有點慌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