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麗深吸一口氣,緩慢吐了出來,她感覺到喉嚨發澀,四肢發麻,太陽穴的彈動讓她心神不甯。
哽咽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一連串的對不起伴随着流淌的眼淚,“她是幫我,是幫我......”
“你們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是我......”趙文麗的身子像被抽幹了力氣,綿軟垂落,雙目赤紅,似乎在對劉碳濤講,也似乎在對自己講,“是我殺得人,不是她。”
第二局,終于在趙文麗這裡有了突破口,劉碳濤趕忙和同事交換眼神。
“那天,是楊偉子打電話讓我去了老鍋爐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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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今天休息,楊偉子不在,趙文麗能靜下心給自己放一天假。她忙活了一整天,收拾好屋子,洗好衣服,替花盆松土,除去枯萎的枝葉,搬到能曬到陽光的窗邊。整間屋子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洗衣粉清香。
“就是可惜了,沒有陽光。”她靠在窗邊,小口品着一杯茶。外面愈發陰沉,層雲濃到滴墨,大約是要下大雪了。
她惦記着晚上8點鐘和心理醫生的約診,最近她的狀态不是很好,心理評估分數一次比一次低。醫生很怕她做出極端的事情,叮囑她不能錯過每一次的訪談。
在家裡她睡不着覺,在談話後她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叮鈴鈴——
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來的,吓了她一跳,茶水潑了幾滴出來。
能打到家裡的電話,除了她自己的家人,就是那個人——
她不敢遲疑,小跑着接了起來,“你現在馬上過來......”是她的丈夫——楊偉子。
“有什麼事嗎?”她小聲問道。
“讓你來就來,哪來的廢話,快點。”
電話被挂斷了。最近楊偉子對她的态度越來越惡劣,自從他當上卓騰醫療的經理後,行事乖張,對她時不時呼來喝去。
這一次,不會又是......?
歎了一口氣,她開始梳妝打扮,套了件高領海馬毛毛衣,遮住脖頸間的大片紫斑。三十多歲的年紀,皮膚保養細膩,基本上看不出歲月的痕迹。挑選了件剪裁得體的羊毛大衣,穿上輕便的雪地靴。
她最後看了一眼整齊的屋内,阖上門離開家打車去了洪北區。
越接近目的地,她的心越不安起來,楊偉子怎麼會來這裡?為什麼讓她來這片荒廢了的老鍋爐廠?
從後門下了車,鑽進被破壞掉的大門中,在來的路上,雪已經下了好一陣了,地上白茫茫一片,襯得她的身影格外渺小。
一直走到最裡面的廠房,繞過側面,遠遠的能看到前面的人。他身材高大,體型壯碩,卻不是她的丈夫楊偉子。
趙文麗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一隻無形的手扼住她的喉管,讓她呼吸停滞,動彈不得。
她心口有一叢火,燒得她四肢百骸,頭暈目眩,指甲狠狠陷入腹肉中,留下四條彎月指痕。
原來讓我來,又是把我賣給這個變态,讓我用□□伺候你的老闆,賺得你平步青雲,前程似錦。
夫妻多年,楊偉子太了解她了。她懦弱、膽小、聽話,第一次是灌醉送上孫文成的床,醒來後被楊偉子撞見,她羞憤難當,可楊偉子卻原諒了她。
她以為是夫妻情分,是他對她的愛,讓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可以包容自己的不堪。她帶着愧疚和自責,跪在他的面前,祈求他的寬恕。她骨子裡的傳統讓她屈服于丈夫的威嚴之下。
可第二次是下藥......第三次是春藥......第四次......最後他們居然連裝都不裝了,楊偉子親手把她推上了變态的床!
他退到隔壁,帶着猙獰的笑容隔着窗戶觀看那場盛宴,看她被虐的遍體鱗傷,苟延殘喘。
痛苦之中,她發覺她居然開始看不清他的臉,卻清晰無比的聽到了他的譏諷。
“你是個□□,當着自己老公的面和别的男人上床。你說,要是你爸媽知道她們的女兒,是這麼個□□,會不會氣得吊死在村口的槐樹上。”
所以她不敢反抗,不敢不對楊偉子的話唯命是從,所以她任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迷失在這片黑暗森林中,被邪惡吞噬。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孫文成沒有馬上回頭,他額頭上有不少汗珠,即便在這麼冷的天,依舊覺得心口有一股燥熱,拉開衣服上的拉鍊,露出已經潮濕的衣領。
“你來了。”他回過頭,身子微微彎曲,靠在後面的鐵圍欄上,大口喘着氣,朝她招了招手。
趙文麗吓得腿抖了一下,步伐沉重,緩慢地擡腳,朝他的身邊走了過去。孫文成旁邊的圍欄處有些奇怪,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見她走的越來越慢,孫文成的耐心耗盡,罵道,“臭婊子,趕緊給我過來,磨蹭什麼呢!”
吼完他的眼前又是一陣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