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在想什麼?”周天明停頓一下,明白過來她是在問他在車上回想起的,那個藏在記憶深處的噩夢。
要說嗎?要說嗎?要說嗎?
要告訴她嗎?要告訴她嗎?要告訴她嗎?
要讓她知道,自己是多麼渴望仇敵的鮮血,用利爪割開他的喉管,看他像苟延殘喘的嗚咽小狗,靜靜在自己手中折成肉泥。要讓她知道自己有多恨,自己是多麼不堪、多麼可怕的一個人嗎?要讓她知道自己無時無刻不活在罪惡之中,直到自己也被剝奪人皮,化成一團無邊的黑影嗎?
這樣的我,怎麼能站在她身邊。這樣的我,怎麼配得上她。
于是周天明破天荒的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隻是不提剛剛的問題,随便找了個話題岔了過去。
太過明顯,三歲孩童都能聽出來。好在他不願意說,秦靈韻也不追問。兩個人吵吵鬧鬧,很快便到了别墅區外的主路上。
周天明替她攔了輛出租車,特意脫下外套,露出裡面的警服,幫她開了車門。
“到家記得給我打電話。”
看着車輛遠去,車牌号映入眼中。他收回目光,轉身朝别墅區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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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可以再度傳喚袁夢雪進行詢問,但他們沒有這麼做,有些問題一旦擺到桌面上,陰暗的部分就會縮回到深處,難以窺伺。
盯梢持續兩日,袁家人閉門不出,偶爾大門開啟,也隻是袁夢雪身邊的保姆,出門為一家人采購食材。
正當兩人有點灰心時,齊星星那邊傳來了好消息。
通過周稚童零散的記憶拼湊,齊星星成功模拟出了袁潮帶她走過的路線,順着這條路走了幾遍,終于找到了她口中的那個小區——袁潮的另一個家。
朱南和周天明振奮起來,派了個人繼續替他們盯着袁家後,二人駕車來到了那裡。
齊星星查到地址的同時,向夏興平申請了搜查令,由于此案涉及搜查晨南區區長的私産,頗費了一番功夫,才讓上級批準,拿下搜查令。
帶了幾個局裡的幫手,準備破門進入房間——在門外蹲了片刻,發覺裡面應該無人。但依舊不能放松警惕,為防萬一,大家都穿上了防彈衣。
三人用力踹開屋門,一股怪異的香氣噴灑出來,裡面的浮塵很重,看起來好久都沒有人住過了。
也應該說,這裡就沒有人住。沒有床,沒有家具,沒有生活的氣息,裝修倒是豪華,可以用奢侈來形容,就是透着一股詭異。
哪裡怪呢?布局?
沒錯,是布局,不見陽光的屋子,非承重牆都被打穿了,整間屋子呈現長方形,上方做了時髦的吊頂,壓低層高。
壓得太低了,周天明這樣高的個子,隻需要墊腳,伸直手臂,就能摸到最上方。
如果要形容這種詭異的話,這間屋子像一個憋屈的棺材。
一道電流突然擊中了周天明的大腦,明明這裡,和塞納河畔的701,如此相像......
“頭兒,快過來看!”
驚呼聲拉回他的思緒,心跳加速,有莫名的煩躁和想法纏上他。
待目光觸及那間屋子時,在場的所有人冷汗直流,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周天明是最後過去的,越過衆人的肩膀,裡面是一間五十平方的黑暗密室,沒有窗戶,借着微弱的,門外的光,三面到頂的佛龛撞進眼中,半人高的鼎中插着香棍,從尾部推算的話,足有一人高。難怪一進來,屋内就有嗆人的香味。
被加拉信府佩瓦綢緞覆蓋,佛龛被蓋得嚴實,每一面都幾乎覆蓋完整。
伸手去拽,撥開滑膩的布料,牆後面的東西露了出來。
那是......那居然是......掀開布料的人吓得摔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