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般的定時炸彈,拆彈隊會把炸彈帶入到一個封閉的空間中進行拆除,可以将爆炸産生的風險降到最低。但這組炸藥上不僅加入定時器,還加入了水平裝置,稍有傾斜裡面引信就會引爆。而引爆線的另一端就系在秦靈韻手臂上,她動、她放下、她歪斜,都有可能瞬間炸成粉碎。
“有辦法嗎?”周天明臉上的焦急藏不住,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很多的疑問一瞬間灌入他腦中。
八年前殘忍入室殺害了他父母的兇手再度在北陽城出現,他沒有離開,而是在過去的八年潛伏在這裡。也許在他過馬路時和他擦肩而過的某人,也許是路邊攤販的老闆,也許是曾經到過刑警隊報案的某某某。
兇手很可能藏匿于黑暗之中,窺視他在噩夢的牢籠中自我搏鬥。周天明像一頭困獸一般,困在出不去的舊時光中,一日重複一日,可兇手卻為自己創造的完美作品而日夜起舞。這他媽本就不公平。
如今兇手再度出現,是因為獠牙饑渴多年,忍不住再次飲血?還是報紙上再未刊登他的得意之作而感到空虛?更或者是,他骨子裡的殺戮本能從未停歇,在看不見的角落,又有無辜少女的皮肉被殘忍剝下。
令周天明想不通的事情是,為什麼兇犯不來找他這個當年的漏網之魚,而是選擇了秦靈韻?更重要的是,當年秦靈韻不過是一腳踏錯,才被卷入到碎屍連環殺人案件之中。她是變數,是意料之外。為什麼兇犯會獨獨來找她呢?還有就是,碎屍犯是怎麼知道,她,就是當年的那個她呢?
四周運來不少水泥袋和防爆盾堆疊成一圈,将幾人圍在其中,拆彈隊蹲在地上,小心地拆下炸藥上的一些外殼。
“能拆掉嗎?”連周天明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的聲音有多顫抖,語調急速升高,聽起來像吼一樣。“快拆掉它!”
倒計時的數字一下一下跳動,秦靈韻看不到,反倒沒有那麼緊張。“周天明你......我要是真的死了的話,你幫我告訴老秦老許,還有許靈芝,下輩子我還要當他們的女兒。我愛他們,很愛很愛,我很幸運這輩子做他們的女兒,做許靈芝的妹妹。”
拆彈專家的手很穩,挑出三根連接線,其中一條便是引爆線。紅,黃,藍,都接入了計時器中,隻有一條是真的。“剪哪條?”他擡頭問秦靈韻和周天明。
“下輩子我想當個男人,不想當女孩子了,我這輩子沒做錯什麼壞事,就算老天不長眼帶走我,我也問心無愧。”秦靈韻閉上眼睛,睫毛上沾着幾顆晶瑩的淚珠,她心一橫,“周天明我喜歡你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要告訴你我喜歡你反正我要死了不把話說明白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快回答我啊!”
聽到拆彈專家的詢問,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回他:“你是專家,你問我們剪哪條?剪停下炸藥的那條!”
蹲在地上的拆彈專家白了他們二人一眼,他本來就沒有在問臨死關頭還要告白的濃情蜜意小兩口,他問的是舉着上方舉着銅芯探測掃描儀的隊友,“滴滴——”出結果了,回饋給他一個手勢。
二十一世紀了,科技時代,早就不像八九十年代那樣,拆彈靠概率,紅黃藍三選一。科技改變刑偵,技術與時俱進。
毫不猶豫地剪斷藍色那條,計時器屏幕閃了兩下,數字停下,留在1:07的頁面上。
“搞定。”拆彈專家摘下頭上的防爆盔,“放心沒事了。計時裝置拆下了,平衡裝置簡單。”他招招手,立刻有人用推車推來一個辦公桌。“一定要小心保持平衡地放到桌面上。”他叮囑秦靈韻。
“拆的過程中要保持絕對的平衡,不能有一點震動,你現在深呼吸。”拆彈專家指着周天明和李洛垣兩個,“你們兩個現在先離開,不要影響她的情緒波動。我保證她會沒事。”
但令拆彈專家沒想到的是,計時器是簡易的,這個平衡撞擊裝置才是最棘手的。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精密的設計,氣泡封閉在刻度水平儀内部,正弦杆和量塊靈敏度極高,電極水泡傳感器直接接入到□□内部,沒有外露的錘擺。
這......這真的是一般的匪徒能做出來的□□嗎?簡直可以媲美刑偵爆破科的最高水準了。
等罪犯被抓到時,他一定去刑警大隊看一看對方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