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北風帶來嗆人的雪霧,纏在人臉上與發梢共舞,幹枯的手臂斷了線一樣凋落,手心中還緊握着瀕死前唯一的牽絆。
她要死了,她知道。渾濁的玻璃眼球湧出生理性恐懼的淚水,順着太陽穴滑落到底,身下傳來劇痛,刀尖劃過她的肌膚,筆直地一分為二。兩側的肉壁上挂着晶瑩剔透的鮮紅血滴,在昏黃的燈光下像盛放的玫瑰。
“他”眼中是貪婪的欲望,急切地貼了上去,狗一樣在傷口處遊走,抽動的鼻翼篡奪着。先是入鼻的腥甜,身心毛孔都舒展開,胸腔為之震顫,連靈魂都被洗滌,沐浴在暗黑聖光之中。不夠,還不夠。
貼着雪白皮膚一寸一寸攀爬,所到之處被戳爛的肉糜翻湧,包裹在鼻翼兩側,爽到身體都在顫抖,舌尖不由自主伸出,舔進最深處。黃紅色的黏液噴出,粘了半張臉。“啊~這腥臭的氣味,真是美味。”
不夠,還不夠,還缺了什麼?“他”俯身,身下的女人臉部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弧度,因疼痛而引起的劇烈痙攣讓她咬破了齒根,順着破爛的嘴角往外流淌。嘴巴開成0型,兩側連接的皮肉已然撕裂。她拼命的張口,卻半分音節也無。
“原來是個啞巴。倒少了很多樂趣。”
“他”抽走她手中的相片,裡面是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小女孩,五六歲的模樣,因為看了太多次,帶着繭的指腹劃得小女孩面目全非。
身下的女人死死攥住,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怎麼也抽不出來。“他”失去了耐心,拿起大刀手起刀落砍了下去,一下子沒斷,腕骨和小臂勾連在一起,他又砍了兩刀,直到手腕處一片模糊,斷掌甩了出去,掉在那人腳下。
那人被五花大綁捆在一邊,雙眼被蒙上,耳朵卻沒有,看不見但能聽見的恐懼感更為強烈,腳被砸了一下,吓得他瑟縮成一團,連忙跪地,“我錯了我錯了,我就是想學他們騙個妹子玩一玩,我沒想真的讓她自殺啊!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他”過去撿起女人的斷掌,覺得男人聒噪,拿起從女人身上扯下來的衣物,團了個團塞進男人嘴裡,一寸一寸填滿,直到舌尖被壓住動彈不得,喉嚨被堵死,想幹嘔嘔不出來,想吞咽咽不下去,翻着白眼在地上匍匐。
“他”心情頗好的撿起斷掌,甚至哼起歌謠。回到女人身邊,看着她身下開始聚集起的紅色河流,閉着眼和着歌聲起舞。
太久了,太久了,太久了。
他太久沒有嘗到鮮血的味道了。這麼多年他穿上僞裝,匆匆行走在普通人之中,黑框眼鏡下一雙秀氣的眼眸,看着肥胖話多的阿姨誇贊他的人品端方,他卻隻想粗暴地把人拉進他的暗室裡,讓她看一看他真正的面目。
——是不是這人類的皮囊内,紅色筋肉的一團肌肉纖維,赤紅着雙目,能不能稱得上胖阿姨口中的正人君子呢?
身下的女人眼皮震顫,呼吸加速,眼看着就要暈厥過去。他趕忙拾起小刀,繼續完成他的完美傑作,畢竟死了的話,就不是最完美的口感了啊~
*
誰能告訴秦靈韻,門外說自己是新搬來的鄰居這人,怎麼這麼眼熟?
“你好,我是新搬來的鄰居,帶了一份糕點來,以後請多多關照。這是我的室友,我們兩個一起合租。我叫周一勇。他叫朱正南。”
等一下?這個于知霧不是一個人住嗎?怎麼屋内還有另外一個女的?難道是......
周天明和朱南交換了眼神,倆人警覺起來。
于知霧低着頭來到門口,這是第一次有鄰居來拜訪她,還給她帶了禮物。先前的鄰居不小心看到了她的臉,拉着孩子快步離開,“看到了嗎?你再不聽話,就讓怪物把你抓走。”孩子被她的臉吓到,嚎啕大哭起來。
她是......怪物啊。
她低下頭,把自己的臉藏到黑暗中,“謝謝你的糕點,我沒有什麼回贈的。”接過糕點盒子。
“沒關系的,以後還請多照應。”他的目光卻沒有落在于知霧身上,而是屋内那位......怎麼看怎麼眼熟的......
兩個人瞪圓了眼睛,張口無聲口型。
“你怎麼在這?”
“你怎麼在這?”
于知霧拿着糕點盒子放回屋内,秦靈韻趕緊轉身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事情,繼續參觀整間屋子。聽到門口傳來關門聲,她随便找了個借口說去樓下買點看風水要用的東西。
朝樓下走去時,轉角,修長的身影斜靠在牆邊,嘴角還叼着根糖棍,痞笑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說周天明,你是不是暗戀我啊?喜歡到不可自拔,才會陰魂不散地一直跟着我。可惜,我剛被人拒絕,已經封心鎖愛,遠離塵世間。我的心早已像菜場殺了三十年魚的陳阿伯一樣冰冷了。”
“你不要再暗戀我了,會遭遇不幸的。”
周天明笑意漫開,沒有說話,用眼神在她身上掃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