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這起案子其實很簡單，難點是在于這麼久的時間，鲸落内部核心成員早已淡化下場，而是改成對新進入的成員洗腦培訓，不參與直接教唆殺人的話，就算将整個組織一網打盡，在審判席上也很難将其定罪。

王路宏吓唬了姚宇幾個小時，這小子就将鲸落的事和盤托出，并且周天明他們對手機進行檢查時，發現了鲸落成員用于聯絡的Q群，人數高達百人之多，要是他們每個人都有對接的受害者的話，将近百人會在不久的将來會被動地走到生命的盡頭。

六個小時後，姚宇供述了他是如何進入鲸落團體的。

這個教唆殺人組織最早是從國外傳進來的，起初隻是一個系統的遊戲，通過三十天，三十個遊戲來考驗一個人的意志力——當然，開始的結局沒有這麼殘忍，最後一個遊戲頂多是讓人自殘。得到一小部分人的追捧後，一個網友id名為【黑夜】的神秘人更改了整個遊戲，加入心理學的暗示話術，并将原本的三十個遊戲擴充到百餘個，并且根據不同人的特性，分解成N個遊戲庫。

當然，無論是哪一種走向最終的結局都是自殺，不同的是，有的是跳樓、有的是用藥、有的是跳河，還有上吊...割腕......

這套遊戲經過編譯後效果突飛猛進，成功效率直線上升。而id【黑夜】則号稱自己為“審判長”，率領一個五人團隊作為鲸落審判團隊高高在上，吸收了不少慕名而來的鲸落成員——這些成員本身就有嚴重的心理疾病，想要通過審判團隊的資格審查，必須要做另外一套鲸落遊戲，達到滿分才能擁有進入鲸落的資格。

姚宇掀開上半身的衣服，瘦小的排骨身材上密密麻麻都是刀痕，顔色大小深淺不一，他轉過身子，後背、腰後，腿部也有不少傷。

“後面的我自己劃不到，就在床頭上綁了一柄刀，靠上去戳。”

“以前我也是鲸落目标之一，就差那麼一點我也達成了完美的解脫。但是我停下了。”

“我沒有騙于知霧，應該說沒有全騙，我的父母離婚了，他們很有錢，每年都會給我大把的錢，但他們誰也不想要我。我和孤兒沒什麼區别。小時候我就知道我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樣，他們都喜歡色彩鮮明的萌物，隻有我喜歡奇形怪狀的殘缺，最開始我會抓一些小貓小狗弄殘，看他們血肉模糊的斷肢在地上一步步蹭，我感覺我的血液都在沸騰。”

“長大後我才知道，我這種人有個學名，叫【慕殘】——越血腥越缺失的，才是世間上最美的東西。于知霧在論壇上發的照片，我一眼就相中了她燒傷的半邊臉，她簡直就是造物主創造出來的尤物。”

“我沒辦法，我在鲸落裡面，我隻能用他們教的方式接近她。本來以她的接受能力，我應該給她下了很多遊戲任務才對。可是我不想，不想讓這麼完美的她就這樣死去。她這種尤物應該被捧上祭壇，我會跪在她腳底，擡着她的腳一寸寸親吻......”

秦靈韻實在聽不下去了，起身到了外面深吸幾口涼氣，平複一下心情。

肮髒的靈魂碰上純淨的心靈，一個缺愛，一個變态，灰蒙蒙的情色交易中偏藏了一份真心。

......

“冷嗎？”

“不冷。”

“這案子之後怎麼辦？”

“移交給京都那邊的網絡刑偵科，涉及的省份太多，我們沒權利跨省抓捕。”

“......能一網打盡嗎？”

周天明抽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裡，“能。摸清楚他們吸收成員的模式就能。”

秦靈韻長舒一口氣，輕松了不少，“這案子我能報道嗎？”

“什麼案子？這不是你自己卧底到的新聞嗎？”

秦靈韻勾起嘴角。派出所外面所在的街道上炸起一串鞭炮聲，沒有闆凳高的小女孩紮着雙馬尾，上面綁着兩顆通紅的絨球，捂着耳朵蹦蹦跳跳地跑開。

她盯着小女孩雀躍的模樣，一連幾日萦繞在心頭的陰霾蓦然吹散，除夕好像要到了啊......

“過年你們休假嗎？”

......“不休，我輪值。”

秦靈韻明顯有點失望，“這樣啊......那你喜歡吃什麼餡兒的餃子？”

“紅糖拌白糖餡兒。”

......

“糖餃子啊......”秦靈韻目光上移，看到他嘴裡的棒棒糖，突然莞爾一笑。她想起這個男人的車裡後座上，可是擺了滿滿一箱的棒棒糖，而且每次見到他，好似他嘴裡都叼着一根。連吃餃子都要吃糖餃子嗎？

怎麼會有人這麼喜歡吃甜的？

“我奶奶說了，愛吃甜的男人疼老婆。”她脫口而出。“除夕夜你不能出來，我會帶着糖餃子去看你的，正好，我也沒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