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小姐，要喝咖啡嗎？今天有瑰夏。”

“啊？”忽然被點名，晏甯疑惑起身。

“我們公司的咖啡豆還不錯，秦總對細節要求很高。”對方輕拍着咖啡機。

“不用了，謝謝。”晏甯收起手機，擠出一個禮節性笑容，“您是？”

“不好意思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公司的首席運營官程潛，是秦屹川的同事，早就聽聞晏小姐大名，今天終于見到本尊了。”

女人笑容溫和，打量晏甯的眼神也非常禮貌，不會讓人有丁點不舒服，但嘴裡揶揄的話卻讓她很是尴尬。

晏甯聽秦屹川提過公司的合夥人程潛，技術過硬，為人坦蕩，不僅是秦屹川的校友，也是他的好友，所以當年兩人才會一起創業。

“那喝果汁嗎？”程潛拉開冰箱門，示意晏甯選一瓶。

“不用了，謝謝。”

“那就喝水吧。”

一瓶礦泉水被送到跟前，晏甯接過抿了一口，感覺到對方似乎有閑聊幾句的意思，她禮貌微笑等待下文。

“晏小姐看過公司logo了？”

聞言晏甯略微擡頭掃向四周，目光所及之處都是logo，很難不看見。牆角處還有一個真人大小的立牌，穿着高定西服的秦屹川身形挺拔，官方微笑帶着些微的疏離感。

“研一秦總找到我說想創立一家科技公司，我以為他有雄心壯志要實現，結果他說隻是為了回國找白月光而已。公司的名字是他取得，logo也是他設計的。”

這話驚得晏甯靠着沙發緩緩滑坐，礦泉水瓶身因為用力有些變形。

雖然記憶還沒恢複，但秦屹川前段時間一直陪着自己，大概有四五個月完全沒踏足過公司，即便能遠程處理工作，但想必也是丢了不少工作給程潛。

蜷在沙發裡的人莫名心虛，拿不準這段開頭的目的是為了讓她知曉某些事還是控訴她這個“禍水”。

“晏小姐不要誤會，我對秦總不在公司沒有任何意見。”商場上的大佬都是人精，程潛坐在對面沙發，語氣放得更輕柔，“相反，我很高興。不僅是我，他不在公司，我相信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啊？”晏甯想起來唐崧原也說過類似的話。

這人在公司……怎麼這麼不招人待見啊。

晏甯的好奇心被勾得更旺：“程總，秦屹川他在公司很嚴格嗎？”

“哈哈，叫我程潛就好，被秦總聽到你稱呼我程總，他該不高興。”

馬克杯落到玻璃桌面，程潛苦笑道：“他對同事不嚴格，是對自己太嚴苛。你見過一個公司的CEO一周五六天都在公司過夜嗎？

有次我和他較勁兒，特意早上八點就到崗，結果這人已經處理完郵件和流程了，你想想下面同事壓力多大。

本來公司是九點半上班，就因為他好多人都提前來，後來秦總為了避免影響同事，九點半之前都不會從他辦公室出來。

而且他24小時談論工作，完全沒有個人生活，無論聊什麼都會回到項目。你猜我們怎麼稱呼他的。”程潛歎口長氣，滿臉的惆怅，“人形AI。”

“還有，大學他癡迷健身，我以為是什麼崇高的理由，結果他說……”程潛眼裡滿是調侃，“是因為你喜歡體脂率低的肌肉男。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聞到水煮雞胸肉和西藍花的味道還犯惡心。”

聽到這裡，晏甯尴尬的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

程潛喝口咖啡又繼續吐槽：“前段時間他不在，公司氛圍都更輕松了。大家私下都說你是公司的救命恩人。當然，并沒有希望晏小姐身體不好的意思。

但自從和你交往以後，秦總就會按時下班，甚至還會提前。”程潛的笑裡帶着幾分感慨，“戀愛以後他整個人都有一股活人味兒了。現在一切都堪稱完美，除了他老愛在公司秀恩愛。”

同一個故事從不同人嘴裡說出來更加豐富立體，這已經是第二次聽人提秦屹川在外秀恩愛，晏甯被水嗆住。

“我……我應該沒送過他東西，他到底秀了什麼？”晏甯雖然不記得，但是看家裡的陳設和秦屹川的朋友圈就能确認自己沒送過禮物。

“什麼都秀，你用廢文件折的紙飛機，餐廳用餐附送的鮮花，你喝過的瓶子他都能放在書架顯眼處。隻要是去找你，離開公司前必定告訴每個擦肩而過的同事，他去找女朋友，但根本沒人問他。”

确實，頂級戀愛腦也不過如此。

晏甯還想繼續追問，可惜程潛被員工請了出去。

茶水間又安靜下來，坐墊上的手機突然震動。

霍佑銘：「撤回？媒體采訪怎麼撤回？又不是八卦。」

晏甯：「那我不管，這是你惹出來的事，你當然要負責善後。」

兩次熱搜的經曆讓晏甯後背發涼，神通廣大的網友連那麼模糊的照片都能分析出是霍佑銘，扒出自己身份是遲早的事，這個采訪無論如何都得消失。

霍佑銘：「是不是秦屹川逼你的？」

晏甯：「沒有，是我希望你想辦法解決。」

霍佑銘：「那我解決不了，你也看到我說的話了，不準備給我個答複？」

盯着手機屏幕許久，晏甯才撥通對方電話。

提示音都來不及響起便傳來霍佑銘的聲音：“晏甯，考慮的怎麼樣？”

比起秦屹川，霍佑銘就像一本攤開的書，一眼就能看清内容。

“霍佑銘，你不讓那個采訪消失的話——”晏甯故作玄虛的拖長尾音，“秦屹川吃起醋來隻會加倍從我身上找回去，你可别忘了我和他住在一起的，他是什麼人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

一片寂靜中晏甯似乎聽見磨牙的聲音。

電流中他聲音緊繃的擠出三個字：“知道了。”

“從你身上找回來什麼？”

溫熱吐息拂過後頸，晏甯手一抖，手機垂直下落，被秦屹川穩穩接住按下挂機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