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是個聰明人，”魏哲森語氣溫和，一點點引導她，“是這樣的，衆所周知溫宏裕是個高等級覺醒者，覺醒者是稀缺資源，因此他的基因也是很珍貴的研究對象。”

聽到基因兩個字，溫淳已經有種不詳的預感。

她雖然還不知道覺醒者是什麼，但是她身上攜帶者溫宏裕的基因——對他們來說是一種珍貴的資源。

她深吸一口氣：“你們想要我的基因？”

“沒錯。”魏哲森神情逐漸嚴肅，“帶來異變危機的那顆隕石改變了世界的運行規則，人類在接觸一定濃度的污染後，會發生異化，失去作為人類的一切特征，你父親那種人卻很幸運，隕石讓他們覺醒了特殊能力，這些你都是知道的。”

原來覺醒者是這個意思，溫淳突然想到落水前她身體的僵直，會不會那個雷澤也是覺醒者，而他的能力是控制人的身體？

她裝作知道的樣子點點頭，示意魏哲森接着說下去。

“這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在人類對抗異變生物的過程中發揮了巨大作用，所以很多年前，聯合政府開展了一項名為火種計劃的秘密項目，試圖批量制造覺醒者。”

溫淳大膽猜測道：“但是這個項目失敗了？”

魏哲森：“算是吧。政府研究了許多年，想找到污染物和覺醒之間的關系，但是人在受到高污染濃度的影響後，會發生變異還是會成為覺醒者，似乎是完全随機的。這個計劃在進行過程中造成了大量實驗體感染，而且沒有取得實質性成果，所以最終被叫停。”

溫淳駭然，聯合政府竟然用人類來做實驗，未免有些殘忍了。

不過這個世界處在巨大的危機之中，不能用和平時期的思維來去看待政府的一些激進行為。

“現在你們打算重啟這個計劃？”她大概明白了魏哲森提及此事的意圖。

魏哲森點點頭：“距離火種計劃被叫停已經過去了30多年，在這30年間我們的科技不斷進步，對異變的了解也更深入了，也許我們已經有能力去執行火種計劃了。不過要說服上頭同意重啟計劃，還需要一點推力。隻要特情局手中擁有了實驗成功的樣本，重啟計劃便是志在必得了，沒有人比你更适合成為這件事的助推力。”

終于是圖窮匕見了，溫淳心裡冷笑。

她就知道從小在福利機構練就的看人技能不會有錯，這魏哲森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幾句話就想把她騙去做實驗小白鼠。

是啊，沒有比她更完美的人了，她是覺醒者的後代，從基因上來說成為覺醒者的概率更大些。

更重要的是所有知曉她身份的人都恨她，不會有人在乎她的人權，如果她在實驗中被折磨緻死，說不定别人還會覺得大快人心。

這種賭概率的事，怎麼看風險都很大，萬一失敗了，她就會成為電視上那種怪物。

可悲的是，她好像并沒有更好的選擇，如果被驅逐出安全區，活下來的概率也許更低。

溫淳心裡默默罵了一句，真是一切都在朝着更絕望的境地發展。

她沉默良久，然後告訴魏哲森：“我還需要時間考慮下。”

“當然，事關重大，你多考慮考慮也是應該的，”魏哲森依舊保持儒雅的風度，“不過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件事蘊含的意義，于公，你是在為溫宏裕犯下的錯誤贖罪，也是在為異變研究做貢獻，于私，你是為自己謀一條活下去的機會，所以不要辜負特情局為你争取來的機會。”

溫淳差點忍不住笑了，這魏哲森真是能說會道，明明是在忽悠她加入，卻還表現得特情局給了她多大恩惠一樣。

“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順便好好想一下我今天說的話，防衛軍等不及要一個處理結果，所以你要盡早做決定。把你扣在特情局也是不得已，如果你需要什麼幫助，盡管告訴我。”魏哲森表現出一副關心備至的樣子。

溫淳點了點頭，将他的虛情假意照單全收。

見談話結束，她站起身，準備離開這間辦公室，無意間又瞥到了桌子上的書。

她指了指那本《聯合政府——百年風雲之路》，問道：“這本書能不能借我看一下？我怕自己晚上睡不着，想找本書打發時間。”

“這本？”魏哲森将書抽出來，拿在手裡晃了晃，“有人說這本書滿是歌功頌德的漂亮話，我倒不覺得。人類在異變危機開始之後能艱難生存到現在，本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無數人的奉獻與犧牲也隻能在其中一筆帶過，說不定它能重新喚起你心中對人類命運的責任感呢。”

他伸手将書遞過來，溫淳忽視他話裡的暗示，接過書道了聲謝，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在她手剛碰到門把手時，忽然動作一頓，轉過身問道：“魏副，請問您是覺醒者嗎？”

魏哲森愣了一秒，而後展顔：“能成為覺醒者的人，都是命運選中的幸運兒，我向來沒什麼好運。”

溫淳心裡冷笑，怕是他都沒怎麼親自接觸過污染物吧，也隻有他這種人，能把慫說得清新脫俗了。

也是，像他這種坐辦公室的人，大概早就習慣了指揮别人沖鋒陷陣，自己也不過是他手中一枚棋子罷了。

可是她并不想做棋子。

***

溫淳被押送回了-9層，她被安置在一間關押室内，屋内設施極簡，隻有一張單人床。

她一進門，外面的人就把門關上，金屬門咔嚓一聲鎖死。

外面的人通過門上的小窗口遞進來一個托盤，托盤裡有水和幾片面包。

溫淳接過托盤，轉身一屁股坐在單人床上。她喝了口水，拿起一塊面包正要往嘴裡放，突然注意到床邊的白牆上有幾塊噴濺的褐色血迹，她再一擡頭，又看見天花闆上有更大一片血迹。

面包就在嘴邊，呼吸之間溫淳還能聞到麥香味，可是她卻遲遲沒下嘴。

雖然她沒有潔癖，但是看到滿牆的陳年血迹，還真是有點倒胃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魏哲森故意為之，想用這種惡劣的環境來吓唬她，讓她早點屈服。

溫淳面無表情地咬了口面包，努力讓自己忽視周圍的環境，她将借來的書攤在大腿上，邊吃邊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