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事也不能全怪詹瑞。
當時溫淳找上星雲科技時,怕自己和溫宏裕的關系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刻意沒介紹自己的名字。
而詹瑞在社交方面又是個頭腦簡單的人,一直沒注意到這一點。
詹瑞覺得有些尴尬,猶豫着發來詢問:【不好意思,之前好像沒問過你名字,請問你叫什麼?】
溫淳向來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處事準則,她本能地想繞過這個問題。
但詹瑞是個可以合作的人,日後肯定還有能用到他的地方,她不想兩人的合作關系建立在隐瞞上。
于是她坦誠道:【我的名字是溫淳。】
詹瑞沒有官方信息渠道,更沒見過溫淳當初的通緝令,不可能僅憑一個名字就聯想到溫淳和溫宏裕的關系。
但他在知道溫淳的名字後,心底埋藏許久的好奇心随之被點燃。
他很想知道這個比他還厲害的人,從什麼學校畢業,拿過哪些獎項,又生長在什麼樣的家庭中呢?
于是他黑進了科研所的内網,在内部的員工資料中找到了溫淳的文件。
剛打開文檔,還沒來得及查看那些他關注的問題,他就被一欄特意标紅的信息吸引了注意。
紅色字體寫着“特别關系備注”,冒号後面跟着的是“前防衛軍上将溫宏裕之女”。
果然是有家世背景的,詹瑞下意識想。
下一秒,仿佛一道閃電從腦海中穿過,他猛地反應過來——防衛軍上将溫宏裕,這不是炸了逸風城那人嗎。
溫淳竟然是他的女兒。
怪不得家庭關系信息會明明白白寫在員工檔案上,還标了紅。
詹瑞此時半張着嘴盯着電腦屏幕,腦袋裡擠滿了問題,一時也不知道從哪開始梳理。
他幹脆又黑進了特情局的内網,把溫淳相關的文件翻了個遍。
能找到的東西不多,隻有個發出後又被及時撤銷的通緝令,還有由特情局副局長羅延林簽過字的調查結果報告,報告的結論是溫淳并未參與溫宏裕的所作所為。
溫宏裕犯了這麼大的事,溫淳被調查後還能全身而退,這不符合特情局的做事風格,除非……
詹瑞查看了溫淳入職科研所的時間,果然是在調查結果報告發出之後。
他就知道,溫淳能力強得離譜,特情局一定是看上了這一點才保下了她。
他又想起兩人見面時溫淳說過的話,她說她想用自己的知識幫人類消滅異變生物,當時他還覺得她太理想主義,現在想來她大概是想替自己的父親贖罪吧。
一個美強慘的人設在詹瑞的腦海裡成型,他現在對溫淳不僅有天才間的惺惺相惜,還有傾佩——佩服她人生支離破碎後還能心懷大義。
他打開通訊器,又給溫淳發了條消息:【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你選擇出城是為了替你父親贖罪?】
溫淳知道詹瑞遲早會發現這件事的,不過她隻在乎兩人間的合作關系會不會受影響,詹瑞讓她白嫖了那麼多好東西,她可舍不得失去這位贊助商。
斟酌後她說道:【我沒太多想法,隻是覺得自己還有點用處,所以想盡我所能。】
溫淳早就看清了詹瑞的為人,他嘴上說得好像什麼都不在乎,卻絕對不是個甘願獨善其身的人。
也許詹瑞會因為溫宏裕與她劃清界限,但隻要她能讓對方相信,她所做的事是為了赢得與異變生物的戰争,他們之間的合作關系還是有可能繼續維持的。
【别人的過錯不該由你承擔後果,你能主動扛下這一切就已經很好了。】詹瑞回道。
嗯……這是誇她的意思?看來詹瑞并沒有“恨屋及烏”,溫淳微微松了口氣。
再發消息,卻發現信号又斷了。
時間還早,沒有守夜任務的人都在聊天,實在沒什麼睡覺的氛圍,溫淳幹脆拿出通訊器給詹瑞寫那些問題的答案,等有了信号會自動發給他。
她寫得細緻,遇到不好用文字描述的,還會打開全息設計圖給他标注。
江靈婧見她在看設計圖紙,覺得好奇就湊過來一起看。
這些圖紙江靈婧曾在溫淳那裡見過一次,當時她并未看懂,現在結合溫淳的講解,她終于能大緻看明白了。
不說她自己能不能設計出如此複雜精巧的東西,就算是夏峰,恐怕也沒有溫淳的水平,也難怪夏峰會忌憚她。
江靈婧不禁想,如果溫淳沒有遭遇這些事,會不會就能被科研所重視培養,不需要到污染區冒險了呢?
但她直覺上又覺得溫淳不是追求安穩的科學家,她做事總是有種旁人難以企及的投入,是那種為了一個目标可以不惜付出一切代價的人。
*
第二天,車隊又開了整整一天。
中途遇到了幾隻變異的猴子,被葛棋他們随手擊殺,除此之外沒有遇到别的危險。
傍晚時分,車隊來到了任務地——廢棄的明南山礦場。
眼看天色已晚,羅刃铖安排隊伍原地休息,明天一早再進礦洞内探查。
山區内溫度比一般的野外更低,周圍的危險也更多,依舊有人輪流守夜。
颠簸了一整天,大家都很累了,沒了前一晚聊天說笑的精神,吃過東西後就早早搭好帳篷睡下。
山裡黑得讓人壓抑,遠處時不時傳來一些動物的叫聲,也分不清是普通動物還是異變動物。
溫淳進了帳篷後又檢查了下外骨骼和槍都在身邊,這才放心閉上了眼。
半夜,她被幾聲巨大的砰砰聲吵醒,等完全清醒過來才意識到那是槍響。
——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和溫淳同一個帳篷的人是葛棋,她聽到動靜後立刻拿起槍沖了出去,同時囑咐溫淳道:“待在帳篷裡别出去。”
溫淳将外骨骼握在手裡,她探身朝帳篷外望去,外面黑咕隆咚的,隻能聽到一些嘈雜的聲音,槍聲混雜着緊張的人聲,還有隐隐約約動物的嘶吼聲。
是異變動物!
溫淳瞬時緊張起來,渾身血液像凝固了一般,後背起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