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姑娘的動作很快,但也不妨礙她小聲逗弄小黑貓,最後将打包完畢的東西在太宰貓貓的眼前晃了一下。
“看,是不是放的非常好?一點都不會露出來哦。”
繩索挂在手指上,使得下方不過半個掌心大的打包袋像擺針在太宰貓貓面前來回搖晃,使得貓兒的雙眼瞳孔緊縮。
随着一聲輕輕的呼聲,太宰貓貓一躍而起,将面前的打包袋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從攤主姑娘手指上叼了下來,而後穩穩落回原地。
“哎——”
攤主姑娘發出意想不到的驚歎,四周看熱鬧的客人們叫好地鼓起掌。
太宰貓貓再度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攤主姑娘,在四周炯炯的目光中主動邁步上前,安撫般勉為其難用尾巴勾了勾攤主姑娘的裹在工作圍衣中的手腕上部一截。
“啊——它好可愛!它主動貼我了!”攤主姑娘發出尖銳的聲音,将太宰貓貓吓了一跳。
驚喜沖昏了頭腦,攤主姑娘連做夾子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
她略感抱歉地雙手合十,向眼前這隻身形明顯一僵,尾巴尖端黑色毛發炸開小部分的貓崽子略略彎腰,眼裡的狂熱不似作假:“咪咪有主人嗎?想不想和我回家啊?”
太宰貓貓微微側過腦袋,緊緊銜着打包袋的嘴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就在萬衆矚目裡,姑娘試探地伸出手,想要将貓崽子抱起來。
太宰貓貓在一瞬間突然将自己折成一個球,而後如同炮彈發射,竄下了攤位。
很遺憾,這顯然是一隻負心的大盜貓貓,用美色在攤主姑娘面前博取好感後,叼着原本屬于攤主姑娘的銀币和一件手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至少它留下了一點主動貼貼作為交換。
攤主姑娘瞠目結舌,看着小黑貓在脫離攤位這一段的光亮後迅速融入黑色消失不見。
她提着自己的裙擺跑了兩步,卻發現那團小小的身影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圍觀的客人不約而同發出一種堪稱遺憾的聲音。
攤主姑娘聳肩攤手,眼裡的狂熱還沒有消退:“啊,好可惜啊。愛意和生機真是最好的交易材料——”
“秩序之神在上,服從規則。”
她恬靜地偏過頭,雙手貼在胸口,整個人用這樣堪稱古怪的姿勢站了好幾秒後,突然嘴角弧度上擡好幾分:“沒關系,規則會幫助我們重逢,可愛的小客人。”
喃喃自語的尾聲裡,攤主姑娘轉身,而同一時刻,整條街道上的所有人突然統一地開始收拾自己身前的一切東西。
攤販們将自己所獲的銀币、交易的貨品抹進黑暗,客人們向着各個方向,如潮水般退去。
倘若從高空向下俯視,一定能看見密密麻麻的黑影蠕動的模樣。
緊迫與危機感悄無聲息籠罩了太宰貓貓。
它叼着嘴裡的打包口袋,在突然流動的人群裡狂奔。
太宰貓貓原本跳下攤位,藏進黑暗的一瞬間還在慢不疊地甩着自己的尾巴,頗感嫌棄地左右晃動,計劃着找個地方好好處理一下自己的毛毛。
但一切的計劃都被突然湧上來的不安揮散了。
街道、集市上原本的喧嚣嘈雜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周遭攤主開始默默收拾攤位,客人向着自己方向離開的動作發出的淺淡聲響。
這些動作原本并沒有什麼怪異之處,但他們的行動卻宛如設計好的一般,在同一時刻同步進行了。
混雜在一起,就激發出完全不可思議的古怪感覺。
即便太宰治和太宰貓貓兩個再如何不願承認,他們也的的确确同出本源,來自“太宰治”。
他們共享對方的記憶,在願意的時候,甚至能看見對方此時此刻的所看見的東西。
在精神思考方面是無法抹去的同步、同頻。
而面對眼前的異動,太宰貓貓能想到的隻有那本,被太宰治帶回來,不知道有什麼用的赫爾城規則手冊上的提示:
【城禁将在午夜鐘聲後開始,希望各位親愛的旅人不要在此時離開住所。街道上沒有任何可供您體驗的攤位。】
貓算是旅者麼?
誰知道呢,但作為“太宰治”這個個體的半身,當它出現在這個堪稱奇怪的地方,聽見“攤主姑娘”詭異的發言時,主動離開,逃入夜色會是一件再合理不過的選擇。
畢竟,它從不是真正的太宰治本體,沒辦法用出那些魔法。
黑貓在客人們擡起又放下的腿間穿梭,逆流而上,向着不遠處點亮了橙色光芒的“波的旅店”房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