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真的把貝奇帶出來了……雖然過程遠比預想的要混亂和危險。
與那個自稱丘奧的、散發着不祥氣息的家夥做交易,果然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不會有好結果。
現在想來,他臨死前那扭曲的笑容和口中念念有詞的古怪音節,分明是一種惡毒的咒術。
我眼睜睜看着離他最近的庫洛洛·魯西魯——那個我本以為會是最大阻礙的男人——身影瞬間扭曲、消失在原地。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股尖銳的刺痛猛地攫住了我的心髒,仿佛被無形的手捏緊,讓我呼吸一滞。
緊接着,地下傳來一聲悶響,一團濃烈的紅光如同地獄之火般炸開,灼熱的氣浪夾雜着塵土撲面而來。
不能再等了!
強烈的危機感壓倒了一切猶豫,那紅光讓我毫不猶豫地轉身,撲向角落裡那個小小的搖籃。
貝奇睡得很安穩,小小的身體蜷縮着,似乎對外面的混亂一無所知。他身上還帶着淡淡的奶香,那麼脆弱,那麼需要保護。
我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用外套裹住他,隔絕彌漫的煙塵。
他的重量很輕,卻又如此沉重地壓在我的心頭。
就在我轉身準備沖出這片廢墟般的房間時,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唯一的出口,擋住了我的去路。
庫洛洛·魯西魯。
他竟然回來了,或者說,他根本沒有真正離開?
他站在那裡,背對着外面透進來的微光,面容隐在陰影中,隻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冷靜地注視着我,以及我懷裡的貝奇。
額頭中央的十字紋身在昏暗中若隐若現,散發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看到他,那段被我刻意壓抑的記憶便不受控制地翻湧上來——生下貝奇時,下腹被活生生撕開的劇痛,幾乎耗盡我所有力氣的掙紮,以及……
我下意識地收緊手臂,将貝奇更緊地護在懷中。
滾滾的塵煙不斷從坍塌的牆壁處湧入,嗆得我幾乎睜不開眼。
理智瘋狂地叫嚣着:必須離開!現在!如果錯過這次機會,蜘蛛們一旦重新集結,我将再無可能帶着貝奇從他們眼皮底下逃脫!
他似乎并未立刻動手,隻是那審視的目光如同實質,牢牢鎖定在我身上,尤其是我那纏繞在手臂上的鎖鍊。
他對我這專門為旅團準備的力量,始終保持着高度的警戒。
我能感覺到,他剛剛解開某種束縛(是丘奧的咒術影響,還是他自行破解了什麼?),周身散發的氣息比之前更加危險和難以預測。
我們之間無形的較量已經開始,逃離的窗口正在飛速關閉。他就像一隻優雅而殘酷的貓,而我,是那隻抱着最珍貴寶物、卻被逼入絕境的老鼠。
我一步步後退,背脊抵上了冰冷粗糙的牆壁,再無退路。他緩緩逼近,腳步無聲,如同踏在天鵝絨上,卻帶着千鈞的壓力。
“也許……”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平緩,如同情人間的低語,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他猛地欺近,快得讓我來不及反應,一隻手已經精準地扼住了我的喉嚨。力
道不大,卻足以讓我感到窒息的威脅。
他低下頭,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耳廓,帶着一絲嘲弄的輕笑:“……我不該那麼輕易放過你。或許,應該給你一個更嚴厲、更讓你……刻骨銘心的教訓。”
冰冷的恐懼順着脊椎蔓延,懷裡的貝奇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僵硬和顫抖,不安地動了動。
我死死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毫無波動的黑色眼眸,心髒在胸腔裡瘋狂擂動,絕望與憤怒交織,幾乎要将我吞噬。
他冰冷的目光從我臉上移開,落在我懷中熟睡的貝奇身上。那雙黑眸裡沒有任何波動,既沒有好奇,也沒有…絲毫的溫情。
然後,他松開了扼住我喉嚨的手,轉而緩緩擡起,伸向了貝奇。那隻手,骨節分明,曾經翻閱過無數記載着禁忌知識的書頁,也曾毫不留情地奪走過無數生命。
現在,它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懸停在貝奇柔軟的胎發上方。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心髒仿佛被攥成一團冰。
“不……”沙啞的音節從我幹裂的喉嚨裡擠出,帶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和哀求:“不……庫洛洛……住手!你難道忘了……他也是你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