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洛洛打量着眼前這個金發少年,對方身上有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靜和決絕,尤其是那雙眼睛,此刻雖然隻有一隻露在外面,卻透着令人無法忽視的、燃燒着的恨意。
真是……很有意思的眼神。
“褲子呢?”庫洛洛打破沉默,再次開口,語氣依舊平靜:“總得給我條褲子穿吧?雖然我是人質,基本的待遇還是應該有的。”
他微微歪了歪頭,提出一個再合理不過的要求。
像是無法再忍受這令人不快的、充滿挑釁意味的景象,酷拉皮卡猛地轉過身,動作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走向沙發旁的背包。
他沒有完全背對庫洛洛,而是保持着一個可以随時用眼角餘光警戒的角度,眼睛始終沒有完全離開庫洛洛的範圍。
他彎下腰,用沒握鎖鍊的那隻手粗暴地在背包裡翻找着,布料摩擦的聲音顯得格外急躁,透出主人的不耐。
很快,他抓出一條深色的休閑長褲,看材質和顔色,大概也是他自己的。他站直身體,手臂一揚,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甚至沒再看庫洛洛一眼,就将那條褲子朝着庫洛洛的方向用力扔了過去,帶着一股驅趕的意味。
褲子在空中劃過一道不大的弧線,輕飄飄地落在庫洛洛腳邊的地闆上,揚起幾不可見的灰塵。庫洛洛彎腰,動作流暢地撿起褲子,入手是柔軟的棉質布料,還帶着一絲屬于另一個人的、幹淨而冷冽的氣息。
他抖了抖褲腿,擡起眼,對上酷拉皮卡冰冷的注視,臉上再度浮現出那種禮貌而疏離的微笑,微微颔首,用清晰而平穩的語調說:“多謝。”
聲音平靜,聽不出絲毫身為階下囚的自覺,仿佛這隻是一次再正常不過的物品交接。
他拿着褲子,卻沒有立刻穿上,隻是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裡,目光坦然地回視着酷拉皮卡,無聲地延續着這場無形的對峙。
酷拉皮卡握着鎖鍊的手再次收緊,冰冷的金屬鍊條在他指間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他向前邁了一小步,鍊條末端那閃着寒光的尖銳部分,懸空指向庫洛洛的心髒位置,距離不過幾厘米,帶着不容置疑的威脅。
“那麼,”他的聲音低沉,壓抑着翻騰的情緒,眼神銳利如刀鋒:“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庫洛洛聞言,臉上那抹微笑似乎更深了些,他慢條斯理地将褲子搭在自己手臂上,然後舉起雙手,做出一個類似投降的姿态,沒有絲毫被脅迫的狼狽。
他的目光快速掃過酷拉皮卡緊繃的身軀和那條散發着念壓的鎖鍊,心中飛快地評估着:體格偏瘦,是強化系嗎?不像。
能僅憑鎖鍊就想制住我,應該還有其他能力,或者這條鎖鍊本身有特殊制約。
他臉上努力擠出辜和單純,語調輕快地回答:“我叫貝奇,來自流星街。”
酷拉皮卡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皮膚在眉心處擠出深深的褶皺。
他捕捉到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評估意味,以及那份深藏在“無辜”表情下的從容,心中的怒火再次升騰。
他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動,纏繞在他手臂上的鎖鍊如同有了生命般猛地彈出,“啪!啪!”兩聲脆響,鍊身狠狠地抽在庫洛洛的臉上,留下兩道清晰的紅痕。庫洛洛的頭被打得微微一偏,臉上的微笑終于有了一絲凝滞,但很快又恢複原狀,隻是那紅痕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酷拉皮卡的聲音冷得像冰:“你叫什麼名字!”
庫洛洛舔了舔被打到的嘴角,嘗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他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擺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沉默姿态,眼神平靜地看着酷拉皮卡,似乎在衡量對方的底線。
酷拉皮卡見狀,眼中的寒意更盛。
他握緊鎖鍊,轉身走向房間的窗戶,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他伸手,“咔哒”一聲打開窗戶的鎖扣,用力推開。
瞬間,一股夾雜着雪花的寒風猛地灌入室内,吹得兩人頭發淩亂,雪沫打在臉上,帶來刺骨的冰冷。
庫洛洛立刻察覺到了對方的打算——把他像晾臘腸一樣挂在窗外。
在這嚴寒的冬日裡被挂着吹冷風,滋味絕不好受。更重要的是,在尚未完全摸清對方實力和所有能力的情況下,貿然反抗并非明智之舉。
他馬上把褲子套到腿上,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在酷拉皮卡真的要動手将他拖向窗口前,他開口了,聲音不再是之前的僞裝,帶上了認真:“喂,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酷拉皮卡停下腳步,轉過身,冰冷的視線重新鎖定庫洛洛,那隻冰藍色的眼睛裡沒有任何溫度:“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