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依靠念力感知周圍大緻的輪廓,以及眼睛對極其微弱光線的捕捉能力。
腳下忽然傳來異樣的濕滑感,粘稠而冰冷。我猛地停住腳步,凝神細看。借着念鎖鍊散發的極其微弱、近乎不可察覺的熒光,我看到腳邊是一片暗紅發黑的區域,液體已經部分凝固,邊緣浸潤了地面的塵土。
這是一灘血,範圍不小,還在緩慢地向低處蔓延。血迹的源頭似乎就在前方不遠處的拐角。
是誰的血?
小傑?奇犽?貝奇?
還是……敵人?
心髒猛地收緊,各種可能性在腦中閃過。我屏住呼吸,将聽覺提升到極緻,仔細分辨着這死寂通道裡除了我心跳和呼吸之外的聲音。
就在這時,一個極其微弱的聲音傳入耳中。不是回聲,不是水滴,
而是一種斷斷續續、帶着雜音的……喘息聲。
非常急促,像是瀕死之人艱難地拉着風箱,每一次吸氣都伴随着輕微的嗬嗬聲。
聲音很近,似乎就在那片血迹延伸過去的拐角後面。
我立刻繃緊了神經,念鎖鍊的尖端微微擡起,對準了聲音傳來的方向。身體緊貼着冰冷的石壁,一點點地挪動過去。
我能聞到血腥味中混雜着的、屬于活人的微弱氣息。
“貝奇?”我壓低了聲音,試探性地輕喚,聲音在空曠的通道裡顯得有些發顫。
沒有回應,隻有那艱難的喘息聲仍在繼續,甚至因為我的聲音而有了一瞬間的停頓,随即變得更加急促。
不是貝奇嗎?那麼……是誰?
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我。我咽了口唾沫,喉嚨幹澀得發痛,再次壓低聲音,帶着十二分的警惕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朝着那黑暗的角落問道:“庫洛洛?是你嗎?”
黑暗中,那斷斷續續的喘息聲因為我的問話而驟然停頓,随即變得更加粗重、急促,仿佛被激怒了一般。
不是庫洛洛……那還會是誰?
心髒因不祥的預感而劇烈跳動。
就在我全神貫注,試圖從那片濃稠的黑暗和血腥味中分辨出更多信息時,一個龐大的陰影從前方拐角深處緩緩站了起來。
它起初像是牆壁的一部分,但随即,兩點幽綠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點亮,如同燃燒的鬼火,死死地鎖定了我的位置。
那陰影動了,伴随着低沉、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咆哮,它完全顯露出來。那是一頭體型異常龐大的生物,輪廓模糊,但絕非人類。
它的身軀龐大得如同小型卡車,肌肉虬結,散發着原始而狂暴的氣息,那幽綠的眼睛裡充滿了嗜血的瘋狂。這絕不是普通的野獸,更像是某種被扭曲、強化的怪物!
它咆哮着,四肢猛地蹬地,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擂鼓,震得通道都在微微顫抖。
腥臭的狂風撲面而來,那龐大的身軀帶着無可匹敵的氣勢,朝着我直沖過來!速度快得驚人,與它龐大的體型完全不符!
我瞳孔驟縮,幾乎是本能地将灌注了念力的木刀橫在身前,同時催動念鎖鍊,“嘩啦”作響,五條鎖鍊瞬間交叉疊合,在我面前形成一道盡可能堅固的防禦網。
腹部的傷口在劇烈動作下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但我已無暇顧及。
退無可退,避無可避!隻能硬抗!
鎖鍊或許能稍微阻擋或偏轉它的沖擊,但看着那如同攻城槌般沖來的龐然大物,我知道這防禦恐怕是杯水車薪。
我咬緊牙關,準備承受那毀滅性的撞擊,甚至已經感到了骨骼即将碎裂的預兆。
然而,就在那怪物布滿獠牙的巨口即将觸及鎖鍊防禦的前一刹那——甚至可以說,我幾乎能聞到它口中散發的腐臭氣息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我的右肩!
這力量來得如此突兀,如此強勁,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
我甚至沒看清人影,隻感覺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将我整個人向側後方狠狠一扯。
身體失去了平衡,腳下一個踉跄,幾乎要摔倒。那怪物的沖擊擦着我剛才站立的位置呼嘯而過,撞在對面的石壁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碎石飛濺。
是誰?!
電光石火之間,我幾乎是憑借戰鬥本能做出反應。在被拖拽着後退的同時,我立刻散開了身前的鎖鍊防禦,意念急轉,五指微動,念鎖鍊如同擁有生命的觸手,迅速回卷,反向纏繞,不僅再次護住我自己,更将那隻抓着我肩膀、帶着我飛快後撤的身影也一并納入了鎖鍊流轉形成的保護圈内。
冰冷的鍊條緊貼着對方的胳膊和身體,将我們兩人包裹在同一個狹小的防禦空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