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立刻退下,冬翌還順手抓走了迄今還不明所以地郝四郎。
待所有的人都退出了院子,華玥僵直的後背瞬間垮了下來。她望着落日的餘晖,喃喃道,“今天的落日為何這麼刺眼?”刺得她雙眼生疼,眼淚都下來了。
莊玉衡拉了她一把,兩人并肩倒在了軟榻上,莊玉衡将自己的團扇蓋在了華玥的臉上。“他跟着你多久了?”
華玥的眼淚滲進了鬓角了,她盡量學着莊玉衡的冷靜,“六年了,除了春漪,他是跟我最久的護衛。”
六年。
莊玉衡喃喃重複,眼中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我養了一個白眼狼快十六年,結果别人一招手,他颠颠地就跟别人跑了。”
華玥滿腦子都是跟夏衣這些年地過往,正傷心得不行。但聽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八卦起來,“你的情郎?”
莊玉衡忍俊不禁,“難不成夏衣就是你的面首?”
華玥不滿地推了她一把。
莊玉衡笑了出來,“這不就是了,難不成是個男的就得是心上人?不過,朝夕相處這麼久,便是貓貓狗狗,這麼長時間也得有感情。你哭吧,哭完了,就放下吧。”
華玥再也忍不住了,抽了條帕子蓋在臉上,任由淚水淌了個痛快。“這個死夏衣,我對他哪裡不好了?好東西都先挑給他,連秋沂都說我偏心!沒想到他竟敢背叛我!我就不該輕易地放他走,就該打斷他的狗腿!”
莊玉衡沒忍住,笑了出來。
華玥嗔道,“你又笑!”
“好了。他雖是别人的人,對你并非沒有一點真心,冒着暴露自己的風險,也要攔住不讓你喝。今日他若一狠心,誰也不知道這事跟他有關系。郝四郎可是把所有罪名都包圓了。”
華玥心裡糾結的正是這個。
“可是,雖然不知道他背後是誰。今天他既然敢做這個事,日後他背後的人必然會逼着他做别的。不管什麼理由,别再讓他靠近你了。”莊玉衡望着尚不明亮的彎月,回想着這些時日夏衣演奏的樂曲,不無遺憾地囑咐。
華玥用帕子拭幹了臉上的淚痕,有些郁悶,“都說皇家無情,我發現你比我還要無情些。”
“誰說的。”莊玉衡對這個結論很不滿意,“一件事歸一件事,别攪合一起說。我最煩那些理不清的糊塗人。”
華玥翻了個身,緊盯她,“那你說,你養的那個小白眼狼跟人跑了,你當時什麼反應?說真話,你要是撒謊,我詛咒你以後養一個跑一個!”
“呵,我養一回就夠夠的了,不可能再幹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莊玉衡沒好氣地說。
“不準扯别的。你當時哭了沒有?”
“沒有。”莊玉衡望着彎月,“但是很生氣。他跟着我十幾年,長大成人結婚生子,本是當然,我都能理解。但是他犯蠢,拖累他人。我是真的生氣。”
莊玉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是我這些年來,發過的最大的一場脾氣。”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然後我發現,對于女人來說,試圖跟别人講道理,其實挺吃虧的。有的時候,發脾氣,不講理,撂攤子不幹,反而更能解決問題。”
華玥有點疑惑,“你還會發脾氣?”
莊玉衡有些不服氣,“那是因為我現在功夫廢了,要不然,夏衣今天不可能這麼完完整整地出去。”
華玥還想再問,莊玉衡截住了話頭,“都是些陳年往事了,别攪了我們的興緻。”
都鬧成這樣了,哪裡還有什麼興緻。華玥有點低落。但腦中突然靈光一現,“可是,到底是誰,要繞這麼大的彎子來對付你?”
不愧是皇家公主,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莊玉衡想了想,“這是我沒什麼頭緒,不過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當時齊世子救我的時候,那陣仗……至今想起,仍然‘受寵若驚’。”
華玥一愣,“怎麼回事?”她是聽齊行簡提過一嘴,說他救了莊玉衡,但是也沒仔細問過到底是怎麼回事。
莊玉衡将那晚的事情簡明扼要地講了一遍。
“這麼看,三哥是提前就知道有人要殺你,或者說,要抓你。”華玥坐了起來。
莊玉衡慢慢坐起身,“可到底是什麼人,不但敢跟齊世子對上,還能在你身邊安插人?”
華玥臉色嚴肅起來,沉思了片刻,實在想不出頭緒,索性揚聲道,“來人。”
春漪他們三人守在院外,聞聲都有些詫異,沒想到華玥方才還意志消沉,隻是這麼一會,居然又振作了起來。連忙進了院中聽命。
“讓人去請三哥來。”
春漪立刻着人去請。